“哥哥……”
“住口!”
少年的声音再次被江夜雪厉声打断。
邬沁看着明显动了怒的江夜雪,他紧抿着唇,最终低垂下头,一副认错模样。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
江夜雪没应,只是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无力地靠青铜门坐下。
没人注意到的,青铜门上的獓狠图腾位置生了变化,那双猩红的眸子紧盯着江夜雪,庞大身体也呈环绕江夜雪的形状。
上古凶兽的图腾在光影映射之下,凶恶庞大的凶兽幻影现身在江夜雪身后。
察觉周遭气息涌动,邬沁猛地抬头,见这番异象,他面露震惊,瞳孔放大,身体不住颤抖,手指着那道凶兽幻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怎、怎么会,……不、不应该的,……哥哥……哥哥!”
不知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邬沁嘴唇哆嗦不停,他不住摇头,就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江夜雪却宛若无知无觉,抬头淡淡扫了邬沁一眼,他面容惨白无力,那双好不容易恢复活力的赤眸再一次灰败下去,周身死气环生。
他头靠着青铜门,像认命了一般,默默闭上了眼,一滴清泪自眼角划过,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安了红豆的玲珑骰子。
意识逐渐涣散,生前往事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浮现,这破烂不堪的人生当真是一点也不想挽留。
江夜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一点点流逝,他对身体的掌控权也随之而去,攥紧玲珑骰子的手最终还是无力松开。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死亡对他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只是怕,怕他死了,他就将那人给忘了,他不愿意,他不想忘记那个人,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没骗慕容楚衣,打开青铜门他只需要消耗些许气血而已,可是,已经沦为活死人的他,哪来的气血。
赌上永远不可能醒来的机会,他只想见慕容楚衣最后一面,拼尽全力帮慕容楚衣最后一次。
他以为至此他便能放下了,可到了最后,他却现慕容楚在自己心中占有多大的位置,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不过一年不见,你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突然,一道明明很陌生,却让江夜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令江夜雪昏沉的大脑有了几分清醒。
江夜雪艰难睁开了闭上的眼,可眼前一片模糊,他看到的只有那人模糊的身影。
意识越深沉,身体格外乏力,不过短短几息,江夜雪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但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在他面前蹲下,一只冰凉的手轻抚过他脸颊。
江夜雪想反抗,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似是知晓江夜雪的想法,身着玄色古老祭司礼服,面戴青铜恶鬼面具的男子轻笑一声。
没有收回手,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空一握,江夜雪身后显现的凶兽幻影宛如被捏住脖颈,挣扎一瞬而后消散不见。
低头弯腰将江夜雪抱起,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深深的抱怨和无奈。
“千年前便说好,蓬莱的事交给我,可你如今又栽在这上面,这显得我当初的决定很蠢啊,小雪~”
“轰隆”,青铜门主动打开了,像是在迎接它的主人。
男子迈步才踏入青铜门一步,好像感觉少了什么,他收回迈出的步子,回头,目光落在一脸呆愣懵逼的邬沁身上。
看见邬沁,男子才露出恍然大悟以及尴尬的神情,只是有面具的遮掩,让人看不清。
他歪了歪脑袋,用带着抱歉的语气道:“阿离啊,好久不见呢,不好意思哈,哥哥记性越来越不大好了,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男子的自爆身份,邬沁并不意外,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他便认出来了,那可是千年前与他同生共死的哥哥啊,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可正因为认出男子的身份,邬沁才更加不解,如果眼前这个身着祭司服,面戴恶鬼面具的人是哥哥,那么,江夜雪是谁?
邬沁不断摇头,他不可能认错人的,他不可能认错哥哥的。
江夜雪是哥哥,可眼前这个人也是哥哥啊!
见邬沁这怀疑人生的模样,男子也歪头仔细想了想,半晌,他好像终于想起什么来,道:
“别胡思乱想了,都是你哥,千年前出了点小意外,有时间再与你解释。”
说着,男子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有些头疼,而后视线又落在一脸狐疑的邬沁身上。
他一边迈步朝青铜门里走去,一边问道:
“阿离,怎的突然回来了?”
他音色温柔,与千年前别无二致。
如果白玉尘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个男子便是蓬莱大祭司——谈秋客,那个他终其一生都杀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