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阔一人待在这偌大的院子里,闲来无事也不种别的,只种竹子。他在院子里摆了张竹椅,累了或者心情不好了,就撂下锄头,躺在竹椅上一睡就是半日。
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自在轻松过。
只是心里总是忍不住去想江淮疏,江棋阔怀念江淮疏的一切,也怀念自己跟江淮疏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虽然知道江淮疏已经放弃自己了,但是江棋阔心里却一点也恨不起来。他再也不用两头为难了,这也算得上是好事。
毕竟他肩上的担子重,那么大一个江山,等着他去继承。
江棋阔以为,他离开了江淮疏,江淮疏就能过得轻松一些。
容知棠跟将军踏入他府上的时候,江棋阔正双手枕着头,在椅子上睡大觉。
“亏你还睡得着。”容知棠合拢扇子,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江棋阔睁眼一看,竟是稀客到来。
“现如今我不是六皇子了,容大人手脚也轻浮了许多。”
容知棠轻笑:“你还是那个劳什子皇子的时候,我也不曾把你放在眼里。”
江棋阔白了他一眼:“所以容大人和将军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还真是关乎苍生的大事。”容知棠卖了个关子。
“那容大人怕是来错了,我从来不管苍生死活。”
“哦?那太子你也不管了?”
太子二字仿佛触中了江棋阔身上的某个开关,他紧张地坐起来,紧盯着容知棠问道:“太子如何?”
“大概是熬坏了身子,近日病得重,已经不能下地走动了。”
“……怎么病的?”
“无从得知。”
太子心思细腻,生病多半也是忧思郁结到导致,能让他病重的全天下也就只有江棋阔一个。
“容大人,你想想办法,就当是积德行善,带我进宫见他一面。”江棋阔眼巴巴地看着容知棠,生怕他一开口就拒绝了自己。
容知棠大张旗鼓地带着江棋阔进宫去了,宫里来往的下人看见了也都认得那位曾经的六皇子殿下。
他们向容大人行礼,向江棋阔颔。
东宫曾经是江棋阔最熟悉的地方,甚至连东宫的下人他也记得七七八八。
如今没有了那个身份,竟也没有人对他落井下石。
宫娥领着容大人到了太子的寝宫,她轻轻敲了三声门,对里面的太子通报道:“太子殿下,容大人来了。”
在里面服侍的下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抬眼看到容大人和他身后那位,下人眼神略显惊讶,随即向容大人行礼:“容大人,太子有请。”
下人们十分默契地没有拦江棋阔,他们仿佛知道,这位是太子的良药。
等下人退下之后,容知棠也没有进门,他转身走了。
江棋阔看着眼前这扇自己曾经推开过无数次的门,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生了退意。
“老师进来吧,学生今日感觉好些了。”太子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江棋阔心里刚萌生的那点退意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推门进去,又背身把门关上。
江棋阔只往床榻走了两步,靠坐在床头的太子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是淮意吗?”隔着屏风,太子颤抖着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