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我边回着电话,正准备叮嘱卢柏川,让他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避免走丢。
结果电话还没挂,倒是遇上了讨厌的方晚。
“医院你爱来不来,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容不得江铖涛继续回我,便率先挂断了。
毕竟眼下有场硬仗要打。
先前梁仕沅还在泉城时,我多少需要给陈主任和他一点面子,以至于同方晚还不算闹得太难看。
平日里,只是打打口水仗,倒也算不上大事。
但大半年,没了梁仕沅,方晚对我倒是越发地“上心”,时不时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还抢我的手术,实在有些难以容忍。
“徐芊越,你这是哪里来的私生子?”,方晚诧异地打量着我手中粉嫩的婴儿推车,最后将目光盯紧了与我有互动的卢柏川身上,饶有兴趣,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怎么,羡慕?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没有倒追到梁仕沅,真是替你觉得惋惜啊!”,我面笑皮不笑地盯着她,回击。
“那有怎么样,起码我比你有机会,都有儿子了,就不要整天做白日梦,女人呢,雌竞的路总归是比雄竞的难走”,方晚双手揽在胸前,带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也顾不得里头来电显示一直来回震动,面对着方晚,思绪已经从先前玩闹的心态中割裂而开,竟带有真诚的奉劝。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怜,难道世上只有他梁仕沅一个男人了?你有这么好的医学天赋,非得让自己深陷爱情的泥潭,玩这种不起眼的把戏。”
“那你呢?你真的放下了吗?”,方晚咬紧了自己的双唇,眼里带着不甘心。
闻言,卢柏川也停住了朝我走来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只是眸光深邃不明地望向我,似乎他比方晚还想要知道结果。
“方晚,你好好回去想想,对你而言,是拿着手术刀让你有成就感,还是得到男人的芳心?”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某种程度上,我比她还想知道答案。
春天里的潮湿
泉城四季不显,比起寒冬,春日气温回暖,日光柔和地洒落,让人身心跳脱。
江铖涛赶到医院时,已临近中午。
春季的医院属于就诊高峰期,人满为患,地下停车场早已满员,江铖涛只能将他的大奔停在门诊楼门口。
我刚同方晚结束口舌之争,我还没来得及同卢柏川说上话,便瞧见了他大惊小怪地朝院内大堂狂奔而来,一副生怕我将他女儿拐跑的模样。
“你怎么不接电话?”,江铖涛气喘吁吁地焦急,带着质询:“我还差点以为你应付不来”。
此时他宝贝女儿已熟睡,嘴角有掩饰不下的笑意,岁月安好般,还未从卢柏川的怀里放下。
他率先将视线落在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温怒,随即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我还是察觉到了他望向卢柏川的目光里,错愕大过于安心。
“这是?你说的天遣救兵?”,他有些不敢随便认,视线依旧在卢柏川的身上,话语却是向我问询。
“对,这是卢总,虎纠律所合伙人”
见两人面色不显,却似各有想法,两个陌生人之间暗流涌动,充当气氛组的重担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走到他们中间,率先打破这表面平静,对卢柏川继续说,“我发小,江铖涛,目前经营着钢材生意,宝宝是他女儿”
闻言,他们并未进行太多的交谈。
江铖涛同卢柏川点头示好,带着疏离的客气,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他女儿,“卢总,今天麻烦你了”。
随后他将其安置在婴儿车后,盖上薄毯,掀下遮阳挡风布,推着车,与我同行。
卢柏川则是一言不发地走在我们前头,期间埋头回复了些工作短信,密密麻麻地字眼布满屏幕,我远远地并未看清。
他刚转过头去,与我们间隔两米左右,江铖涛瞬间朝我投来了八卦的眼眸,好奇全写在了他的脸上:“所以,这是新欢?”
“纯属偶遇,你信不信?”
“我不信,男人看同类,还是挺准的,他对你不单纯”,江铖涛抿了抿嘴,说这话时,轻摇了两下头,完全一副年长者的做派。
“得了吧,你看什么都不单纯”,我懒得同江铖涛掰扯。
“虽然我同你之前的那家伙不对付,但相比之下,我还是看他更顺眼一点”,江铖涛竟也开始评头论足起来,将梁仕沅做了比较。
我鲜少听到他认可梁仕沅,倒是对他说的话有些震惊,疑惑中停下了脚步:“为什么?”
“那你更喜欢他?”
被江铖涛反问后,我心继续往下沉,若有所思:“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人生海海,有的人出现是锦上添花,有的人是雪中送炭,时机对了,人也就对了,与可比性无关”
“芊越你能这么想,我替你高兴,真的,只是我也觉得很可惜,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过执念,放弃了觉得遗憾,继续又无法挽留,但凡在青春里带点光环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意难平,当事人觉得如此,外人看来也是如此”
江铖涛从不同我谈论这么深沉的话题,我们多数时刻的对话都以玩笑的形式产生,不像此刻明明是春日阳光茂盛,却像是经历了场潮湿的雨天。
他的话,让我想起研究生刚毕业那会儿,我为了独自攒房子首付,在房间的墙上贴了张白纸,上面用红色圆珠笔标注着小区名称和需要凑到的金额:“星光耀,60w”
可惜上面的笔迹不到一年就淡掉了,旁人远远望去只会将它当成一张纯粹的白纸,只有我会凑近去看,也只有凑近看时,才能勉强猜出纸上的大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