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接枪在手,现这是一把已经磨掉漆的枪。他拉开枪栓,里面的膛线都快要磨平了。
彪子很不痛快。
老子是警长,你弄这么个破玩意儿糊弄俺,这不是小瞧人吗。他有意模仿黄墨轩的口气说:“有新枪吗。”
“有,你不够资格。”枪械管理员回答的很直白。
“你知道俺和黄局长是啥关系吗。”彪子拉大旗作虎皮,还没等说明他和黄墨轩的关系,就把管理员吓得想去厕所撒尿了。
郑涛也很吃惊。
他故意没把黄墨轩的原话,向枪械管理员传达,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彪子这股嘚瑟劲儿,一旦让他如愿了,没老二坠着,他都能飘到天上去。
没想到,彪子先亮明自己的身份说:“黄局长是俺二哥。”
哎呀我去!
郑涛没有任何思想准确,他惊地险些把一口好牙全喷出来。
这小子也太敢冒懵了,跟局座从哪论出的亲戚呀。
郑涛知道黄墨轩家,除了老婆孩子,就有一个妹妹。黄墨轩在家排行老大,怎么还给彪子当上二哥了。
郑涛这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枪械管理员也差不点儿尿了裤子。他特意打开枪械库大门,把彪子放进去,让他在几百支枪中,随便挑选。
彪子也不客气,他挑来选去,选中一把崭新的王八盒子。
枪械管理员碍于他和黄墨轩的关系,涨红了脸,也没敢说一个不字。
彪子把崭新的牛皮枪套斜跨在肩上,可把郑涛羡慕坏了。他熬了这么多年,当上了副课长,也没用上王八盒子。
“请吉野课长,在枪械使用单上签字。”管理员把一个单据交给郑涛。
这就是郑涛不肯如实转达黄墨轩指令的主要原因。
没有特高课长的签字,人家不可能给彪子配枪,这是规定。
如果彪子没打黄墨轩的旗号,吉野不先在枪械使用单上签字,就连那把破盒子炮,彪子也休想带走。
郑涛接过枪械使用单,说明急着去办案,签字手续随后补齐。
彪子跟黄墨轩叫了一声二哥,把枪械管理员给唬住了,他给郑涛开了先例,让彪子带走了这把王八盒子。
警察局离市立医院,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郑涛带上彪子,徒步去市立医院调查案情。
一路上,郑涛把昨晚生的情况,简单向彪子介绍了一遍,就是没告诉彪子,他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两人来到市立医院,选目标就是打更房。
一辆挂有宪兵司令部字样的挎斗摩托,就停在医院打更房前。
郑涛看见挎斗摩托,特意放慢脚步,低声提醒彪子说:“一会儿尽量少说话。”
“为啥。”彪子正处于兴奋状态,郑涛不让他多说话,他当然要问一个为什么了。
郑涛有心跟彪子解释几句,他觉已经走到打更房门口了。打更房门敞开着,他把要说的话,暂且压下了。
打更房里传出一个尖声利嗓的吆喝声:“再不老实交代,我就不客气了。”
传来一阵皮带抽打声。
郑涛听到吆喝声,他止住脚步,有心转身离开。
彪子愣冲冲跟在他身后,一个不留神,愣把郑涛撞进打更房里。
郑涛进了打更房,还没等站稳,先双腿直立,毕恭毕敬略施一礼说:“课长,您早来了。”
彪子跟在郑涛身后,抻长了脖子往屋里看。
打更房正中央有一个铁质火炉,靠近火炉旁,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穿日本军服的男人。
他双手拄一把军刀,脸崩得像溜冰场,冷森森,滑溜溜,最扎眼的就是他嘴唇上那颗仁丹胡。
彪子在郑涛身后,低声问道:“这人谁呀。”
郑涛没理彪子。
他弓腰来到日本军人近前说:“课长,这位是新同事张义彪警长。”
彪子听了郑涛的话,立刻陪上笑脸。他越过郑涛,主动伸出手说:“你好,课长,俺叫……”
新任特高课长吉野,好像耳朵很背,没听见郑涛的话。而且,视力也不那么好,居然越过彪子,把目光投向墙角,那个正在瑟瑟抖的打更人身上。
郑涛读懂了吉野傲慢,他微笑着站到一旁,示意彪子也站过去。
彪子一看吉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架势,心里就有几分别扭。
他心里想,俺是黄局长看中的人,你一个小小特高课长,有啥了不起的。黄局长都把俺当座上宾,你还装你奶奶个三孙子呀。
彪子也算有点儿度量,他心里不痛快,没直接表达出来。他要找个借口,给这个日本子展示一下。
他顺着吉野的目光,看到墙角处站了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弓腰驼背,一脸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