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内有镜,鸢也对着镜子转动,想起那句俗套的鸡汤——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挡白色侠衣。
确有其理。
无论之前多么抗拒,一旦穿上,情绪总会不由自主地转变。
她虽已婚二载,却从未穿过侠衣,这份感觉,与穿上任何新衣都不同。
她轻拍层层叠叠而又蓬松的裙摆:“沉。”
尉迟道:“这些非真宝,自然沉重。”
鸢也走了几步,摇头:“此裙设计实不合理,穿着它,怕是婚马也无法乘坐,难道要让新娘步行至婚宴?”
尉迟笑道:“所以我们不要它。”
鸢也更觉,买它之人皆显愚笨,虽侠衣本就华而不实,但这般如同负重四十斤米在身,更无购买必要。
她从镜中看见尉迟走到身后,以为他有何动作,不料他竟将她拥入怀中,鸢也一愣,立即望向镜中的他。
他今日只着一件朴素的灰衫,仍掩盖不住挺拔的身躯,即便她穿上高跟鞋,也要矮他一颅,他立于她身后,宽阔而挺拔的肩膀,仿佛。。。能为她撑起整个世界一般。
心中如泉水泡开新茶,消解苦涩,鸢也欲挣脱他,他却道:“你看,我们也能好好交谈。”
他指的是这几日她对他言语间阴阳怪气,百般刺痛他的事。鸢也紧闭双唇。
“别总将‘生子’挂于口边,贬低的只是你自己。”
他未曾视她为生育工具,她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尉迟直视镜中的她:“那日我就说过,我别无选择。”第128章只愿闻此语
“你要我,也要拯救阿庭,若我与白清卿再生一子,你必离我而去,此事不可;若我无计可施,你也无法接纳阿庭,更无法救他,我怎能坐视不理让他丧命呢?”
“你或许会说我贪心,既要熊掌又想鱼,但我便是如此。”
鸢也被他的言语激得眼前一片漆黑。
这等话语,岂非太过无赖?这男子仿佛在说:“无论满意与否,你只能给予赞美。”
尉迟对她说:“自我们接过那张婚书那一刻起,便已决定共度一生,如今有了孩儿,一石二鸟,正是最佳抉择。”
无论是顺其自然的孕育,还是带有目的的诞育,皆为生命,却又有所不同。
他把话说得圆滑,鸢也却难以回应,无论如何接腔,似乎都不妥当。
尉迟忽然俯身,状似欲拜:“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所以……”
鸢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你要做什么?!”
“你的裙摆被钩住了。”
他轻轻拉起她飘逸的裙边,果真有物钩挂。
若是未察觉便行走,那薄纱裙必然会被撕裂。
尉迟只想帮她解围,鸢也却误以为他要下跪求恕……她在想些什么呢?尉迟怎会做这种事?
尉迟故意问:“你认为我会怎样?”
鸢也:“……”
他脸上带着戏谑:“向你下跪吗?”
鸢也:“……”
尉迟只是屈膝,解开了被地板勾住的裙摆一角,动作流畅,迅疾起身。
“方才我确有想过,直接跪下来求婚,此刻正合时宜,但见你怒气未消,若我再这样做,恐怕你会疑心我别有用心。”尉迟轻声道,“我不想再让你生气,所以作罢。”
“不想再让你生气了。”
鸢也复杂地凝视着他。
他温柔地说:“去给大家瞧瞧吧。”
鸢也已忘了要说什么,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所以’?”
“所以,”尉迟原本要说的话,此刻卖起了关子,微笑道,“将来会让你知晓。”
他先行一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外头的光线明亮如道,犹如通向光明的廊道。
鸢也终于走出,众人纷纷侧目,傅眠立刻赞道:“鸢也,你美极了!”
鸢也看向她,真心实意地说:“你比我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