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策舟紧紧闭着眼睛,可是都太晚了。
有些东西,总在失去后才会后悔。
他久久不说话,空气中只有风过山林的声音,刮在脸上凉凉的。
久到林景年以为他昏过去了,就想伸手唤醒,但半空被孟策舟那只血手抓住,轻轻翻了个面。
掌心朝上。
一根猩红手指颤巍巍举起,在他掌心缓慢的一笔一划轻划。
林景年不明所以,但还是撑住了掌心,晕乎乎的大脑这会跟断了线似的,眼前发黑,除了掌心冰凉的触感有些熟悉外,他缓了好一会。
呆呆的盯着掌心浅淡的血迹留下的字。
过了许久,脑子缓过劲,才反应过来孟策舟写了什么。
手心,静静躺着的是一个“福”字。
“……对不起。”
林景年贴近了一些:“什么?”
血淋淋的唇瓣颤巍巍地张合:
“对、不、起、”
“……”
林景年还在朝上的掌心指尖抽搐似的蜷了蜷。
对不起。
他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为了从前那些误会?伤害?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一声明明那样轻,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的三个字落在他耳朵里却如此沉重,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从前往事不堪回首,阴差阳错误会是非,林景年刚开始自信过、期盼过,后来伤心过、心冷过,有踌躇满志也有心灰意冷,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早就化作空气里的灰尘,早就隐匿在时光长河中的某个节点里。
和那些怨怼不忿一起,被岁月悄悄淡化,俨然成了一颗永远不会跳动的心脏,而如今,被一点点注入血液,竟也渐渐跳动鲜活。
孟策舟倒在了车座里,那只被鲜血染透的手无力地垂下,彻底不动了,连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都完全湮灭了。
“孟策舟……孟策舟!”
林景年赶紧推车门下去,绕道驾驶室,那条被木头严丝合缝嵌入的小腿下流成了一条刺目的血河,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涌血,孟策舟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月色下几乎灰青。
而山林外,警笛声如同潮水涌来,红红绿绿的警灯染透了半边天。
林景年死死捂着不断涌血的伤口,滚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往外冒,他急得满头大汗,昏昏沉沉千斤重的脑袋几乎要涨到爆炸。
他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撕心裂肺的冲着警车声音源头求救了几声,就再也顶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孟策舟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