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杨神色变得十分认真,“是啊。出身蝶谷。你从未在江湖上闯荡过,自然不知道这蝶谷在江湖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当今世上,江湖中小门小派林立,唯有四大势力称霸纵横,相互制约。无极山,落英教,神机阁,再就是你所知的蝶谷。神机阁阁主和蝶谷谷主又是夫妻,这两方势力便自然而然并为一股,与其中最强的落英教分庭抗礼,平分秋色。而无极山,主要是以弟子遍天下闻名,不屑卷入名利之争。所以,最后算起来,江湖中其实最后也只有蝶谷神机阁和落英教这两大势力了。”
祁杨面上明眼可见的忧虑,“若是这两大势力势同水火,争斗不住,父皇为不必忧心了,却偏偏这两大势力走的十分亲近。若是他们结盟,我们朝廷便只能被他们架空了,有名无实,再无号令天下之能。所以,睿儿如今该知道,这拉拢蝶谷的作用有多大了吧?”
小太子抿抿唇,认真道:“父皇,蝶谷势力如此广大,那自然蝶谷中人不在少数。叶无孑出身蝶谷不假,那父皇又如何肯定,她受蝶谷谷主器重呢?若她只是个寻常弟子,那我们又谈何拉拢蝶谷势力?孩儿还听说,那蝶谷谷主有一子一女,儿臣年岁相仿,这样说起来,叶无孑在蝶谷谷主面前,未必有多大分量吧?”
“不。”祁杨十分坚决,“就凭她派了叶无孑来京,而不是派旁人,
就可以确定,叶无孑其实很受器重。当初叶无孑刚刚来京之时,身上带的就是蝶谷谷主给父皇的亲笔信。”
小太子终于把所有话都问清楚,犹犹豫豫道:“父皇,孩儿……孩儿自然愿意听父皇安排,但是孩儿还想问一问月姑姑的意思。”
祁杨顿时变脸,并没有直接说不行,反而冷笑一声,道:“问她?她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公子,问也是白问。”
继续叮嘱一句:“睿儿,你要记清楚,你是芫妃的儿子,尽量少去见什么月姑姑。”
小太子不敢违拗,起身拱手一拜:“父皇,儿臣告退。”
皇城的东宫之中,祁睿小太子站在昏黄的烛光下,静静望着不远处傲然伫立的清冷紫衣女子,正是之前为叶无孑身入地牢解毒的“月姑娘”。
此刻的月姑娘并未紫纱遮面,烛光下,一张精致妖艳的脸泛着令人魂牵梦萦的微光,无论何人看到这些一张脸都要惊叹一声:绝世美人!
月姑娘面色淡漠,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声色冷清,道:“睿儿,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叶无孑,不能保证一辈子爱她护她一人,而只是贪图她能给你的助力,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任何娶她的心思。”
祁睿听腻了她这般不冷不淡,仿佛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也有了自己的脾气,大声反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娶她?我可以给她至高的荣耀,无上的荣宠,比无可比的王
权富贵!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我怎么就不能娶她?!”
月姑娘冷淡瞥他一眼,“你与你父皇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蝶谷的人,你不懂,你父皇还不懂吗?蝶谷的女人,不需要什么荣耀,荣宠,王权富贵,名利地位,什么都不需要,因为蝶谷的女子,自己就可以挣来这些东西,还需要男人什么?不过就是一颗,皇家最不可得见的真心了。”
“睿儿,相信我,如果你没有一颗这样的真心,叶无孑不会嫁给你,就算真的嫁给你了,你也留不住她。助力,呵!只会变成阻力。言尽于此,你听与不听,全在于你。”
月姑娘清冷孤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索,淡然的步伐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小太子的心尖,生疼生疼的。
她连转身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好像世间一切都换不回她眼中的一丝温度。
“月姑姑,”小太子终究出声唤住了她,月姑娘悄然止步,并未回头,却耐心倾听着,“我与叶无孑,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月姑娘闻言却轻轻地笑了,笑得苍凉寂寞,却美的惊心动魄。
“你问我这个问题,真是让我为难啊~”
豁然转身,直直盯着小太子的眼睛,“那我问你,在你心中,我与你父皇,谁更重要?”
小太子震惊之余,只剩漠然。
月姑娘从容不迫,一字一顿道:“既然你对我的问题都做不出回答,那么你又凭什么要
求我能你做出选择来?或者说,你又凭哪里觉得,自己比叶无孑更重要?”
小太子被伤的泪眼朦胧,“月姑姑,我与你便是这世上至亲,叶无孑对你来说,你也仅仅见过她几次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比她重要?!”
月姑娘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便走,只留一声轻叹被吹散风中,“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学会放下你的傲慢与偏执,再来与我谈这些事。”
小太子失魂落魄瘫坐在绣榻上,双眸无神,眼珠胡乱地瞟着。这一生,他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他拥有的,都是别人一股脑塞过来的,也从未有人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尊贵无比的太子,他想要的,只不过和普通人家一般,一家人相守在一起,粗茶淡饭,共担风雨,累了就依偎在一起共看朝霞日落,那就是最好的。
祁睿抹了一把脸,他觉得自己要振作,要去真正会会那个让所有人都为之死心踏地的叶无孑,他想要看看,叶无孑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父皇和月姑姑都这么欣赏爱重她。
刑部大牢中,叶无孑睡得安稳,她已经来了两天了,也没接到任何祁杨下旨的消息,百无聊赖,只好除了睡就是睡。因为之前御审的关系,自己虽然被罢了官,但是待遇显然是好了些,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最起码饭菜不再是馊的
了。这让被整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的叶无孑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她是个极好养活的人,从不挑饭食,只要能吃饱就好。
夜里稍稍有些冷,叶无孑下意识将稻草卷在身上围了一圈,便继续睡。
迷蒙之间,一阵轻盈矫健的脚步声渐近。叶无孑眯着眼睛,耳廓动了动,只以为是那个有特殊嗜好的黑衣女人又来了,暗自掌中蓄力,只待她靠近,便出手一巴掌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