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依旧是一副扑克脸,只是嘴角抽搐出略显痛苦的线条,“郝小姐,夫人要见你。”
我没考虑几秒便俯身坐进了车子——既然该来总是要来,躲是没用的。
60、呔~
一路的飞驰,车子最后停在了林家主宅前。
这里我挺久没来了,这次发现宅子里多了许多生面孔,连那个颇有些神经质的管家也不见了。
老邵将我带到一楼的书房外面。
这间书房是林湛专用的,在林宅是个颇为重要的地方。我曾有幸进去过一次,趁着林湛不在,林栩偷着开了门带我进去里面找本古籍。当时就觉得那房间沉闷且压抑,在里面呆得不舒服。要我说,林夫人还真是会挑地方,在那样的环境里,一进去人就自动矮了半分。
虽然心怀忐忑,但都到这里了,我还是鼓起勇气敲开了门。其实我对林夫人的容貌早已记忆不清,残留的印象便是那身华贵,还有带着隐怒的口吻。现在看着正坐在林湛位子上的贵妇,那形象居然与我想象的模样差不离。她是雍容高贵的,而眉宇间隐约有着骄傲之气。
对于我的来到,她却没有多大反应。仅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后,便低下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我干巴巴地站了几分钟,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也很不痛快,林夫人八成是想把我给干晾着,显显气势。
这么一想,人果断地不痛快了。
凭什么呀,咱也是爹妈手里的一块宝。出去应聘赚人薪水时被晾晾也就算了,现在这算啥呀。
到底没沉住气,我先开口了,“您找我有事?”咱才不叫她夫人呢,现在是人民群众为基础的和谐社会,不兴夫人太太那一套。
“郝小姐心里有数,何必再多此一问?”林夫人放下手里的文件,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得不说,林夫人的气场也很强大,被她那双眼一盯,我的心脏便呯呯地跳了起来,可还是得撑着,“如果您找我的目的就是老邵先生提过的那件事,那大可不必再谈了。”
林夫人修得精致的眉角微挑,那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林戬。可三个孩子中,最承袭她容貌的却是林栩。我有些不着调地想,林夫人那三个儿子中最大的那个都已经近不惑之年,而她的体形却还只是略现福态,可见其年轻时的盛状。
“哦。”她上身微微往后倾,圆润的下巴轻抬,“那郝小姐想和我谈什么?”
我愣了愣,一时间竟语塞。不过,好歹来前做足了心理建设,我很快反问道,“您找我来,应该不是想让我提问题吧。”
林夫人嘴角轻扯,隐约透出一丝嘲讽,“就像郝小姐说的,你的意愿表达很清晰了,哪怕多谈一句也是浪费时间。”她的目光扫过我,“不过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想请你来解释一下,这个。”
虽然林夫人的口气与先前一般的冷淡,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了她此时的敌意。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向书桌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只颇为眼熟的小盒子。我模模糊糊地记得,那是林栩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条很精致的金链,坠子便是那套飞行棋中主战小飞机。林戬当时送来时我随手收了起来,后来觉得东西太贵重了,又辗转退了回去。
看着那个小盒子,我心里有些发虚:林夫人大概是把这房子彻底洗了一遍,侵犯隐私的事儿估计是干得七七八八了。只求林栩没写什么暧昧不清的东西夹在里面给她看到了,要真是这样我就是长三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的心脏正突突跳着,耳边却响起林夫人的声音,“郝小姐,我也不妨明白告诉你。对于你和林戬的事,我的态度一如你的态度那般清晰,无须多谈。今天找你来,我是想知道你在小栩面前,又或者你在他们兄弟俩之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股极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傻愣横蛮各沾一点,贪吃贪玩会偷懒,有时牙尖嘴利巧舌如簧,有时懦弱胆怯玻璃心肝,俗人有的大小毛病我都有。可,但凡遇见与原则沾边的问题,我从来一是一,二是二,绝对不敷衍糊弄,埋头逃避。不管是为人处事,有错要认,有过必改——这是爹妈教的,我一直忠实地贯彻实行。
我可以容忍林夫人说我长得不上台面,没有气质气场不够优雅大方,甚至于她说我努力十辈子也赶不上她家水准。这些挑剔我都能接受,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大家都不是傻子。但是我无法容忍任何人诋毁我的人格尊严,败坏我的道德品行。
说严重点,那就是人参公鸡啊你妹!
放在封建社会的话,黄花闺女一家子和你拼命啊有木有!
纵然心头翻搅着一股股稠得化不开的怨念黑气,我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想您大概是误会了,我和林栩只是普通朋友。”
林夫人嘴边滑过冷笑,“误会?你倒是把自己撇个干净。”
我强忍着怒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淡,“您想听事实,我就告诉您事实,您可以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虽然我觉得您可能更倾向于自己认为的才是事实,而忽略了我的回答。而这样,也不稀奇。”
她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能言善辩。”
“哪里,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林夫人定定地看了我半晌,“郝小姐,我们不妨干脆一点,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笑,“我要什么您都给吗?”
林夫人脸色不变,“那就得看你要什么了?”
我耸耸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