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可有些东西却已经彻底收不回来了。
我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地暗哑,“林戬,你看,我不是一个好商人,因为我从来不想赚大钱。没有这般贪婪的天赋,我也绝对当不好一个赌徒。可我还是想赌一把,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你说这些,我真是……颇感安慰。”
“你倒不如直接说对我刮目相看。”我翕了翕鼻子,“嗳,是不是觉得还挺窝心的啊。”
“……是有点儿。”
“你是不是哭了啊?”
“滚边。”他笑骂着,“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就是我现在极不自信,这几天我妈一直埋汰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衍生缺点一大堆呢,”虽然他的缺点也一堆,但总体来说确实瑕不掩瑜。
“你妈妈太夸张了,每个人都有犯懒又犯傻的时候,”他打了个呵欠,“再说了,你最大的缺点分明就是喜欢在床上踢人。”
“……”
很多事只差一层窗户纸,这层捅破了,许多顾忌也就没有了。
年后,林戬往我家跑得越发勤快了。而对于他每逢周末就来报道等着领咱出去的情况,老郝夫妻俩统一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虽然我还拿捏不定这夫妇俩的具体意见,但就目前的看来,未来形势尚好。
这天我下班就直接回家,吃完饭就上网打怪。期间老郝端着茶杯进进出出好几趟,等我空下来吃零食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道,“炯啊,今晚没出去吗?”
我嚼着薯片回答道,“没有啊。”
“哦。”他端着茶杯子踌躇了一会儿,“怎么不出去呢?”
“怎么啦?”我一门心思放在游戏上,压根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疑惑与略感失落。“你有事啊?”
老郝摇摇头,出去了。
我继续专心打怪。
老郝媳妇抄着笤帚进来了,刷拉刷拉地扫着地板。我没顾上看她,嘴里直说,“我早上刚打扫的,干净的。我现在每天都打扫房间了,今天还收拾衣柜了!”
她没理我,只管一个劲地刷拉着地板,一边刷一边咕哝着,“这时候还呆在家里……搞什么鬼?”
我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今天你们到底怎么啦?这么晚了还想我出去哇。”
老郝媳妇瞅了我一眼,挺没好气的,“谁管你那么多,爱出去不出去。”转身就出了门。
我一头雾水,索性游戏也不打了,披了衣服就流窜到老郝房间里,管正在看电视的两人撒娇。老郝倒还好,虽然表情挺困惑的,可嘴里还是乖囡囡地叫。老郝媳妇就没掩饰住不耐烦,一肘子把我拱开,“找错对象了。”
虽然咱脸皮厚,可也没架住自己老妈的直言不讳,当场就噎了个大红脸。羞怯地卷成一团快速滚回自己房间后,我挺委屈地上网和林戬诉苦,说咱今天耍赖娇啦,被顶出来啦。顺带抱怨了一下老头老太今天的反常表现,猜测他们是不是一齐更年期了。
林戬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滑着鼠标,点出一串的囧表情,“炯啊,今天周几?”
“周四。”
“几号。”
“14号。”我后知后觉,“啊,今天是情人节。”难怪他们看到我在家里觉得奇怪,现在这时间点街上的情人海了去了,不出去当然不正常了。
“不好意思,碰到我出差。”他发来一束玫瑰花。“回去补给你。”
我啧了一声,“不必啦,形式主义的不需要。”转念想到另个事情,“对了,你哥怎么样了?”
林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疲态,“人是找到了,只不过耍脾气不肯回来。”
我囧了一下,脑补林老大耍脾气的傲娇模样,冷不禁地打了个寒颤,“你哥,还会耍脾气啊。”
“是人就有脾气,”他揉着额角,“而且,大概这阵子他是小日子过得很舒心,想直接退了。”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林湛不愿意回来的原因,除去过惯舒心日子外,大约也是对林夫人很失望。当然,这话当着林戬的面我不能直说,虽然他心里可能也是这么想。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不过,他现在的情况能直接退吗?”
“当然不能。”他喝了口水,“所以还在和他商量。”
“那你……你家里人的态度呢?”林夫人会不会妥协?
“现在重要的是他的态度,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他讲得含糊,不过意向明显,隐约间竟有豁朗的意味,“回去我再和你慢慢说。”
我心头鼓舞——前几天吃早饭的时候老郝曾不经意地问我说,“那家人你接触了,感觉怎么样啊?”我当时惊得冷汗热汗浃流,草草敷衍地说还行还行。一旁老郝媳妇的目光如刃,刮得我面皮赤红。心里直害怕地想,倘若他们直接提出要见,那该怎么办?
现在看林戬的意思,情况似乎真有了转机。
接连几天我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看天空格外蓝,看白云格外地白,哪怕每天加班到七八点,却也是欢快地小调含在嘴里哼个不停,情绪显得格外高亢。不过,老祖宗曾经提示过,乐极便容易生悲。当你的情绪h到一个高点时,总会出现类似于破音般的转折。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当咱在小饭馆吃完炒面返回工厂途中,一辆长相恶俗又极具暴发气质的黑色轿车横了过来,直接就把我拦住。
锃亮的车门一开,我立刻就觉得一阵菊紧,“嗨……老邵。”老悲情的一人儿,咱对他一直心怀愧疚来着,“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