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那婴儿的脸色变得不再那么艳红,呼吸开始舒长平稳,不安的扭动也终于停了下来。
老者用毛巾轻轻地擦掉婴儿身上的汗水,然后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轻轻掀开了内间的帘布。
“先生!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生龙活虎。”
“太感谢了!谢谢先生!先生,这点钱,您不要嫌……”
“孩他爸!先生还没吃饭呢!”
“哦哦!哎呀,你看我!先生赶快过来吃饭,饭菜都准备好了!酒也烫好了!这边请!”
一对中年夫妻手忙脚乱的招呼着那名老者,声音听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那种。而且,这声音——无比熟悉、无比亲切。
这对中年夫妇的面容,怎么也看不真切,但又是感觉那么熟悉。
“好!吃饭!”
那名老者倒是不慌不忙,洗手、擦手,轻轻踱着步子,来到外间的饭桌前,坐下,斟酒,慢慢唆了一口。
呲溜!
“啊!”
虽然,酒只是最普通的酒,但酒就是酒,饮者只能体会其中意味。
整整三瓶白酒下肚,那名老者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起身,再去内间看了下婴儿的情况。
确认完全正常后,和主人家告别,拿着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风雪之中——这老者竟是个瘸子。
走出一里多路,已算是荒郊野外,夜色朦胧中,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棵光秃秃、黑溜溜的槐树,在一片白色中显得突兀无比,却也映衬的雪更加的白。
那名老者在雪地中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个方向,是他刚刚去过、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的小村庄。
老者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雪地中呆立了许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股白雾呼出在寒冷的雪夜空中。
“最后一个残魂,最强的、最完整的残魂,植入到一个人身体里,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娃娃的体质虽然是难得一见的上乘之选,但是……”
老者边一瘸一拐的走着,边自言自语嘀咕着。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心中烦躁,他的嘀咕声越来越高,语也越来越快。
“上百次植入,竟然都是残次品,没一次成功的。这次赌的是不是有点大?算了,反正最后一次了,不成功便成仁。”
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中,现出一片浓郁的黑色。慢慢走近,却是一片马尾松林,林子边上,是一栋有些破旧的单间瓦房。
瓦房的房顶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暗红色的砖墙上,用白漆刷着“护林房”三个字。
老者走进房里,并未生火,直接脱衣平躺到了床上。没多久,鼾声如雷。
什么情况?就让我看一个糟老头子睡觉?虽然说他脱了衣服了,可是,谁想看这个啊!
“卑鄙小人!我早晚要……”
那名老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梦中恨恨地说了半句话。说完,翻了个身,脸朝里侧躺着。
……这是!
呈现在眼前的,是那名老者后背上的图画:
“一个手持法杖、身穿红袍的老者,对着斜上方的一轮红日——凝神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