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勵漠然回神,出聲道:「不了,今日還有事。」說罷,他驅馬離開。
馬兒一路行到城外,碰到一處水草豐美的地方停了下來吃草。
辛勵亦找了塊乾淨的大石頭躺下,怔怔的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任思緒到處飄蕩,他整個身形被離離青草遮住。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有人朝這邊走來了。
那人應該是來河邊祭奠的,他聞到了一股香燭的味道,及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低訴,什麼你要早日投胎,什麼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在那邊過得好,爭取下輩子富貴雙全得個如意郎君,千萬別再嫁給負心漢傷心又傷情,不值得,天下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輪著換,切莫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忽然,那道聲音頓了頓,好像又有人朝這邊過來了,那人忙站起身來四處瞧了瞧,然後拎著籃子欲尋個地方躲起來,蓋因來人是一對野鴛鴦……
孟瑤華怎麼也沒想到,她尋得地方夠偏僻的了,怎麼還有人出沒……
幸好這紙錢她是燒給今世的自己的,不然這得多鬱悶,她提著竹籃慌不擇路的尋了塊大石頭躲下,那對野鴛鴦已經迫不及待的在另一處石頭旁辦起事兒來。
孟瑤華:「……」
正當孟瑤華驚魂未定的決定再往裡藏藏時,她一抬頭差點嚇了一跳,怎的石頭上還躺了一個人!那人穿了文人常穿的廣袖儒服,他如華茂春松一般,臥在石頭上,整個石頭被他寬大的衣襟鋪滿,形容玉山,意態風流。
那人豎起一根手指在唇前比了比,示意她噤聲。
孟瑤華抱緊手中的祭籃,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熟人」,剛想打聲招呼,卻驀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她好奇的望了兩眼,差點兒想把自己的雙眼戳瞎,真是斯文掃地啊!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爭取不碰到他的衣袍,耐心且尷尬的等那對野鴛鴦辦完事兒離去。
她面紅耳赤的聽了會兒,最後忍無可忍將自己雙耳堵住,真是世風日下啊!
半晌後,她幾乎等的昏昏欲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驀然聽到一個聲音:「他們走了。」
「啊?」孟瑤華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見石頭上躺著的那人已然坐起身來,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一眼,而後悠悠然站起了身來。
「金公子萬福。」她錘了錘已有些發麻的腿腳,站起身來沖辛勵福了福身,而後又想起自己那日的遷怒之事,見辛勵欲走,她連忙喊住:「金公子!」
辛勵轉過頭來問道:「何事?」
「那日我沒有唱好《涼州詞》,還遷怒了金公子,我很抱歉。」孟瑤華態度誠懇的說道,據歇芳樓的管事說眼前這位北境來的舉子,家裡是巨賈,十分有錢,而且出手闊綽,是歇芳樓的金疙瘩。
聽聞孟瑤華的話後,辛勵眉梢微挑,只搖了搖頭道:「無礙,夫人唱的很好。」
孟瑤華:「……」雖然她十分懷疑他耳朵有毛病,但還是客氣道,「金公子有空可以來歇芳樓坐坐,聽我唱些南曲。」
辛勵聽著這與阿妧如出一轍的聲音,腳步頓了頓,他轉身看向孟瑤華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此刻吧。」
孟瑤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了,她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金公子想聽什麼?」
「《涼州詞》」辛勵好整以暇的說道。
「……」孟瑤華頓了頓,還好還好,她最近有刻苦練習,她終於等到一雪前恥的機會了!
孟瑤華清了清嗓子,開始起調開唱,前面都挺順利,她略微帶著得意的小表情看向辛勵,未料撞進一雙殊絕璀璨的桃花眸里,瞬間又荒腔走板了……
美色誤人!她羞惱的跺了跺腳,挫敗的替自己辯解道:「我真的練了許多遍,明明練好了!怎的又唱錯了!」
「挺好的,我就愛聽這樣的。」辛勵輕聲說道。
真真是個怪人!孟瑤華心中暗想!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濛濛細雨,現在趕回城中定會淋濕,幸好孟瑤華帶了傘!
她發現辛勵沒帶傘,遂提議道:「金公子等我一會兒,我將這點祭品送完,我的侍女就在附近,她們手裡有多餘的傘,到時候給你拿一把,省的淋了雨受寒生病。」
「也好。」辛勵跟在孟瑤華身邊,替她撐起了紫竹傘。
孟瑤華將河燈、彩勝、金元寶等一併拿了出來。
「我這朋友去的有點孤獨,我多弄些東西顯得熱鬧。」孟瑤華摸了摸鼻子,隨口解釋道,接著她從籃子裡取出筆墨,在河燈上寫了寄辭,送河燈隨水漂遠,回頭見辛勵目光停留在河燈上,以為他也想要,遂好說歹說勻了他一個。
辛勵捧著狀似蓮花的河燈,怔了好一會兒,而後問孟瑤華討了筆墨,提筆寫了「予安」兩個字,目不轉睛的送河燈離開,予安是他的字,也是他的願。
第8章
孟瑤華從洛水邊回來就染了風寒,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洛園裡養病,哪兒也沒去,這身子眼瞧著越來越單薄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假若本命蠱不能恢復如初的話,不僅身子容易生病,便是壽命也……
她每日都在盼著落月城的回信,但希望應該說是相當渺茫,當初本命蠱受傷之後,她在落月城昏迷了半年,這半年的功夫內長老們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辦法,都沒能恢復她的本命蠱。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