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便满脸诚恳地笑着说道:
“不过是五两金子,其实原也不值什么。
出门在外,本就多有不便,偏我又带着兄弟子侄。
我这侄儿,素来是个身娇肉贵的,肠胃忒也娇嫩,受不得一丁点不洁净。所以,在外面吃饭,也很是烦难。
幸亏小娘子盛情相邀,用这等干净菜蔬,款待我等。
古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们送上一点银钱,不过是因为除了这些个俗物,便再没有什么能略表心意的了。还请尊驾不要客气。”
李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家人都觉得不好再拒绝,却又觉得一锭金子委实太多了些,正要再推辞两回,却见夏稻花已经笑意盈盈地将那金元宝拢进袖子里了。
这丫头,竟然还冲着李敢飞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三人,顿时都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不好意思地对李敢歉意地说道:
“唉,小丫头前些日子受了伤,我们这些日子,便难免纵着她一些,没想到,却是有些惯坏了……”连连表示要把夏稻花的性子板一板。
李敢却笑道:“小娘子天真烂漫、性情率真、热心助人、品性淳厚,哪里就说得上惯坏了?”
夏家众人听见李敢这样夸赞夏稻花,顿时遮不住地喜笑颜开。
李敢至此愈觉得夏家人品性淳朴,只这几个孩子,不知为何,心思却各个都比他们的爹娘活络许多。
尤其是这个叫稻花的小娘子,不但不怯场,不畏惧自己,甚至还敢支使自己按她的意思救场……
也不知她席间提了一句,说见过那萧鲁不花,到底是真是假?
夏稻花似乎看出来了,竟然接了之前的话题说道:“对了,刚才一打岔险些忘记了。我见过那画像上的人,就是正月十五那一天……”
夏稻花细细地描述了小巷子里那个人的模样,却没有说自己几乎将他洗劫一空的事儿。
夏稻花问道:
“你们找他做什么?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他放火烧了浣花楼呢!”
夏老爷子、夏有田、姜氏三人的脸,顿时羞得通红——浣花楼这样的地方,岂是夏稻花一个小娘子可以随意挂在嘴上的?
姜氏没忍住,红着脸呵斥道:
“混说什么?你这些混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夏稻花一脸茫然,惊奇地问道:
“这是混话么?娘你忘了?就是正月十五那天,衙役封街的时候说的呀!说有江洋大盗,杀伤人命、还纵火烧了浣花楼,还让咱们都赶紧疏散回家来着……”
夏家几个成年人的脸色,立马都缓和了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红得好像随时会滴血了。
夏稻花紧紧盯着李敢的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家伙长得就不像我们大楚人,你长得也不怎么像大楚人,你们该不会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吧?你跟沈七爷说的话,其实是骗他的对不对?”
说完最后这句,她还一脸“你看我多聪明,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李敢原本还想继续追问来着,听了这话,却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京城人士,姓李名敢,小字三思。到此地来,一为访友游玩,二为公事差遣。
李某虽不才,身上却也有个正经职司在。
我们大楚朝廷虽然宽厚仁德、泽被苍生,却还没有开过让蛮夷做官的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