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聽別人描述過雲霧城的盛況,心生嚮往,長途跋涉才找到了雲霧城。那你說說,你走了天,路上遇到了什麼。」
雲霧城周圍能保持相對乾淨的狀態,是靠厲肅和他的軍團不斷清理的結果。在素星的認知中,面前這個流浪漢想要躲過喪屍,穿過厲肅的軍團防線進入雲霧城,得要逆天的運氣,而眼前的這個流浪漢不但沒有遇上這些,甚至除了腦袋上的那道傷口,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
難怪應已違會說他有問題。
應已違……素星想到這個人,心神忍不住飄了起來。
應已違此刻站在料理台前,欣賞著那塊鹿肉的切面,那如同大理石般美麗的花紋,緊實的肌理,有這般品相的原料才能做出滿足舌尖的美味。
之前應已違沒有發現,素星這房間裡堆放雜物的下面有一個很大料理台和長條餐桌。
它們的款式很符合應已違的審美。
長條餐桌上的盤子閃著潔淨的光澤,應已違轉頭確認般看了一眼,切下一塊油脂放在鍋里,藍色的火焰靜靜舔舐著鍋底,油脂開始在鍋里爆發熱量,給肉塊添上焦糖色的封邊。
應已違也開始有些餓了。
審訊室里,疤臉用檔案夾拍了拍斜靠著桌子的寧寧,說:「寧寧,你說隊長這兩天是怎麼了,總是感覺他心裡有事,,不知道是不是很難的……」
「閉嘴!蠢貨!」寧寧將手裡的本子砸在桌上,氣沖沖地說:「你知道半夜把我叫起來有多過分嗎?而且還是叫起來什麼都不做,今天不是我值班,我難得能睡一個好覺,你是閒得有病覺得輕鬆是吧,還有空管管隊長的閒事,眼鏡要的報告你寫完了嗎?」
「沒呢沒呢。」疤臉笑著陪不是,態度及好地說:「寧寧別生氣嘛,我這不是擔心隊長的狀態嗎?要是他心情不好,我們也會遭殃的。至於眼鏡,他和軍團那個副官一起關小黑屋了,不知道現在幹嘛呢。」
「你懂個鬼!」寧寧翻了一個白眼,一對對的都談戀愛虐狗呢,還擔心什麼?
疤臉悄悄往身後審訊室的小觀察窗看去,拉好上面的反偷窺鏡面,往裡面探頭探腦著,卻被裡面的一片狼籍嚇了一跳,連忙縮回臉念著上帝保佑。
「呵,你念什麼神都不管用,素隊原本就不是心軟的人,現在看到這幅樣子奇怪什麼?小心待會叫你去擦地板。」
「不不不。」疤臉連忙拒絕道,想到上幾次被血浸然的地板,表面的血漬刷不下來,縫隙里的污漬更是摳不到,難擦得要命,險些給他擦得血壓上升。
「那你就去那個應已違那瞧瞧,討好素隊不如討好那個姓應。」枕邊風永遠都是更古不變的經典,希望那個傢伙能給素隊降降火。
素星的私人住宿里。
疤臉探頭探腦地看著眼前這間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素隊那個簡陋的房間嗎?
白色繡球花在窗前輕輕搖擺,用自己寬大的葉面和花瓣擋住外來的窺視,走近之後才發現地板乾淨得能映出人影,幾塊被磨得透亮的石塊放在玄關的柜子里,隨著光線的變化,裡面的橄欖色晶體變換著深淺不一的色彩。
應已違到底是從哪裡搞到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啊!
這麼一看素隊家裡瞬間貴了不少,疤臉震驚得有些麻木了,小聲說:「光這幾塊石頭,值多少錢啊?」
然後生怕自己給素星丟臉一般,連忙補充道,「只是幾塊看不出價格的石頭,肯定不值錢。」
當疤臉坐上長桌,才發現自己淺薄了。
應已違出現時,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杯茶。他穿著一套深藍色的灰條紋西裝,上衣口袋裡的紅色手帕裹著一圈金邊,像一朵美艷的辛巴斯。
素星隊長還給他買了別的衣服!
疤臉心裡簡直酸得要冒泡泡了。
一杯茶被放在疤臉面前,看到那個男人手指貼在潔白的杯碟上,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疤臉往後縮了縮,努力把視線放在琥珀色的茶里,不敢去看那個盛裝出現的男人。
作為城裡的執法者,疤臉和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有的漂亮得能讓人大打出手,有的醜陋得讓人不忍直視,但大多數都是平平無奇。
疤臉不時把眼睛瞟向他。應已違坐到他對面,示意他自便。
這股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在素隊家裡啊!
兩人眼神對上時,疤臉忽然不安起來。
心跳加快,椅子上像長了刺一樣讓他很不舒服。
疤臉慌張地低下頭,拿起杯碟上的小勺放在杯里攪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被盯上了。
疤臉之前看不起應已違的心思碎了個乾淨,他現在就像剝去外皮躺在案板上的一塊肉,任由那個男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審視內外。
那個男人就像一個挑剔的顧客,用目光查看這件物品是否符合心意。
疤臉捏著勺子不敢動,那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個,素隊他……」
直到提到素隊,疤臉才感覺周圍的氣氛鬆了下來。
「素星怎麼了?」
「素、素隊,」疤臉握緊了勺子,難得的扭捏起來,「沒事沒事,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