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打了一個冷顫,牙齒磕在乾燥的嘴唇上,頓時劃開一條口子,鮮血激動地冒了出來。
血液的味道似乎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副官只見他停下腳步,輕輕吐出兩個字,「蠢貨。」
突如其來的辱罵讓副官摸不著頭腦,可作為軍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官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堅持,更何況他什麼都沒做就被罵,就算對方是重要的合作對象,也不能這麼隨意的欺負人!
「你再說一遍。」
副官虛扶著槍,向應已違邁了一步,只要長官允許,他隨時可以斃了這個傢伙。
然後他就可以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跪地痛哭,祈求著他放一條生路。
副官想像中的恐懼沒有出現在應已違臉上,甚至還聽到了一句飽含諷刺的「呵。」
正當副官要教訓下眼前這個傢伙時,他聽到房間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嗚咽聲。
那種聲音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還伴隨著一些沉悶的撞擊聲。
副官皺著眉不情願地讓開了路,注視著那個男人消失在走廊盡頭,等黑暗完全吞噬那個男人的身影,副官這才推開了房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住。
厲肅跪在地上,雙手被捆在身後,努力吐出一團東西,拼命朝他喊道:「趴下!」
連接在房門把手上的線驟然崩斷,厲肅手上的線被用力繃緊,直接將他整個人吊了起來,露出他身後的槍口,而那線同時拉動了板機。
子彈開始朝著副官傾瀉。
房間內似乎發生了一場劇烈的風暴,所有東西都摔落在地上,被用來裝點房間的植物變得支離破碎,而他的長官厲肅則被掛在牆上,渾身都是血,胸口已然沒了起伏。
四處飛濺的血液在房間內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副官顫著手往厲肅鼻下探去,等了好一會,沒有感受到那該有的氣流,他的臉色頓時灰敗下去。
「長官,為什麼……長官!」
剛才他只來得及遵從命令趴下,厲肅掙扎著把槍口踢朝另一側,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咳,咳咳!」厲肅忽然一口氣迴轉過來,猛烈地咳嗽著,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般,副官連忙上前扶住厲肅,按住厲肅的傷口,撐住肩膀好讓他呼吸保持順暢。
「長官,他傷你傷得這麼深,我去叫兄弟們把他做了!」副官恨極了般咬著牙,把厲肅扶到沙發上躺好,慌張地開始包紮傷口,卻被厲肅一把拉住。
「不行!」厲肅拉著副官的力道不重,卻清晰地表達出他的態度,「是我的錯,不該惹他。」
厲肅額前的頭髮遮住了雙眼,擋住了那眼中閃過的情緒。
剛才有一瞬間,厲肅是真的忘記了姜敏學的存在,他那時心裡想的只有如何保護自己和副官的命,一絲想姜敏學的念頭都不存在。
要知道以前喪屍圍城他時常把姜敏學掛在嘴邊,剛才他只有深入骨髓的戰慄與恐懼。
所以,這個應已違是真的能救他,能救他的軍團!
夜晚的中央大街上空無一人,偶爾有一支巡邏隊沿著固定的路線進行巡邏,雲霧城作為人類最後的城市,在夜晚也同樣保存著人心的黑暗,那些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藏匿著屬於末日的灰暗。
應已違快步走在街道上,往城主的辦公室走去。
那間辦公室在一處高樓上,抬頭可以透過厚重的雲彩稍微看到一點星光,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低頭則能俯瞰整個雲霧城。
而素星,此刻正在裡面。
剛才厲肅威脅他的時候說了一件事,令他非常生氣。
「素星現在在城主辦公室,有人瞄準了素星的腦袋,如果你不同意,他馬上就會沒命。」厲肅被刀壓著喉嚨,啞著嗓子說道。
每說一個字,那刀便往肉里多壓一點。
應已違不喜歡被威脅,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心中的珍寶,不容任何人試圖踐踏,所以他沒有留任何情面。
他看著厲肅的皮膚在刀下被一點點切開,靈敏的神經迅向大腦反饋,並帶動周圍的肌肉產生戰慄。
應已違沒有虐待人的喜好,但不意味著惹他的人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面上掛著些許惱意,把設置好的機關相互連接好,按著厲肅跪到了地上,輕聲說道:「希望下次你能聰明些,如果有下次的話。」
中央大街的路面上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應已違再次加快了動作,內里卻懊悔起來。
或許他不應該費這麼多功夫收拾厲肅,如果直接把人解決了,他就能更早一些出來去找素星。
儘管素星身邊有藤蔓跟著,沒人能夠動他一根手指,但一想到那個舉著花骨朵向素星示好的藤蔓,應已違就想把那些花統統切下來。
總感覺那根藤蔓才是他和素星友誼之路上的最大阻礙。
距離城主辦公室五百米處的一處廣告牌下,伸出了一枝黑洞洞的槍管。
一個難民打扮的人縮在角落裡,架好了槍。
風和環境都達到了一種非常完美的狀態,只要扣下扳機,那個人人稱讚的素星隊長就會命喪當場。
他看著瞄準鏡里毫無防備的素星,不由得感慨是這樣的美人要命喪黃泉,可他拿了好處,只能委屈素星隊長去死了。
雲霧城城主辦公室內,姜建平將一打文件甩到素星腳下,語氣不善地罵道:「你就是這麼對待民眾的期望?敏學在那頭施粥,你就在這頭鬧事!還當眾開槍?我告訴你素星,這雲霧城不是你素星一個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