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侯,照此态势展,您恐怕无法亲眼看到这个傻丫头出嫁了。”
“胡说八道!”
窦澈话音刚落,一直虎视眈眈的沐凝立刻跳了起来,手指直指窦澈鼻尖厉声斥责:
“我早就识破你们这些骗子的手段,故意把病情说得无比严重,借此骗取财物乃至美色!”
“我在昆明见过太多类似伎俩,你这种江湖骗子!”
沐凝尖锐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
她像一只炸毛的猫般蹦了起来,却无人因此责备她的失礼。
毕竟,任何一个听到自己父亲被断定命不久矣的人,都会有类似的激烈反应。
窦澈甚至还斜睨了朱元璋一眼,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当初他诊断出马皇后生命垂危时,朱元璋的反应比沐凝好不到哪去。
虽非血亲,但从脾气性格上看,两人倒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此,窦澈并未动怒,挥手阻止了打算调解的朱标,起身绕着沐凝走动了几圈,而后笑眯眯地问道:
“莫非,你不信我所说?”
“还是说,我之前的诊断有何谬误之处?”
沐凝的话哽在喉头,半晌说不出一字。
尽管她十分厌恶眼前的骗子,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昧着良心说谎。
窦澈的诊断结果与其他云南大夫并无二致,只是那些大夫说话远不如窦澈这般刻薄。
相同的诊断,相同的药物,
他们服了一剂又一剂,以至于整个云南沐府的人都仿佛是从药罐子里捞出来一般。
然而,沐英的病情仍旧日渐恶化,丝毫不见好转。
在此刻,沐凝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双拳紧握,一双秀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焰般瞪视着窦澈。
倘若不是清楚当前场合不容许她恣意妄为,
她早就如同在城外十里亭那样,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替天行道”了。
但全身心投入到医师角色的窦澈并未像之前那样与沐凝斗嘴。
他只是冷漠地扫了沐凝一眼,自顾自地继续检查沐英的身体状况。
窦澈的医术毋庸置疑,
治或不治,决定权在于患者家属。
在完成一系列检查后,窦澈脸色严峻,
沐英的身体状况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
并非单一疾病或忧思过度所致。
考虑片刻后,窦澈抬起头看向沐英询问:
“西宁侯,在云南驻军期间,军中是否曾爆过大规模瘟疫?”
沐英愣了一下,点点头答道:
“云南气候湿热,饮水饮食稍有不慎,的确容易引瘟疫。”
“但我们严加防范,饮水必先烧沸,加上士兵大多来自南方,每次瘟疫扩散范围有限,并未造成重大伤亡。”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窦澈叹息一声。
这个时代对疾病的认知尚停留在初级阶段。
正如现在,沐英只以为军中曾经生过几次规模较小的瘟疫,
甚至连回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每一次瘟疫的爆,都在他体内埋下了隐患。
单就此次检查来看,沐英体内已包含了疟疾和寄生虫等不下三种病症。
庆幸的是,云南本地的一些医生并非徒有虚名,
他们已成功抑制住沐英体内的疟疾传染性,
但这同时也导致疟疾变得难以根治,让窦澈感到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