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么坏,连他都没有办法对付,那他的小伽伽独自面对他们时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须要回来。
可是他现在回来了,却也没能把沈月岛从梦魇中救出来。
“小岛,捋不清就不要捋了。”他拍着沈月岛的后背,说,“别再想你忘了什么,只想你记得什么,二十年,七千天,那么多回忆,总有一件是开心的。”
这种时候的沈月岛总是很听话,他信任霍深,是可以把命都交给他的信任。
他闭上眼睛努力想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让我想好像真想不到什么。”
他自己都有点想笑:“不怪小圆寸说我苦,原来我这二十年过得这么惨啊。”
霍深笑不出来,他手搁在沈月岛肩上一下一下地搓,把那里搓得微微热。
“那就想想我。”他柔声问沈月岛,“我们认识三年,你对我印象最深的事是什么?”
“嗯……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霍深点头保证不会生气,同时也在回想他们这三年来的所有回忆点滴。
本以为沈月岛会说自己在斯威山下救下他,或者他们一起在东渡山躲避爱德华的追杀,再不济昨天晚上,他哄沈月岛给自己用手。
可怀里的人却清了清嗓子,很小声地说:“三年前我们初见那天,你刚来曼约顿,参加理事会为你举办的接风宴,宴会上你喝了所有人敬的酒,唯独没喝我的。”
“我”霍深瞳孔微颤,开口时颇有些哭笑不得:“没喝你一杯酒,记我到现在?”
沈月岛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这件事记得这么清,那段时间我后遗症作得很厉害,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忘了许多事,就记你记得最清。”
他努努嘴,怪声怪气地描述:“从枫岛来了个狂妄自大的讨厌鬼,很合我眼缘,我去给他敬酒,双手举杯恭恭敬敬的,但他只看着我,却不理我,他转身走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望了好久好久。”
霍深笑了:“就气成这样?”
沈月岛摇头:“不是生气,是难过。”
他从霍深肩上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酸涩:“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特别特别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对于那时的沈月岛来说,霍深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以后会生的交际最多不过是成为同僚或竞争对手,可他被对方冷待时却那么那么难过。
霍深也并非有意。
沈月岛的杯子刚送过来时他没接,是因为带着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怨气,但很快就散了,怨气转为心疼。
之后还是不能接。
一双眼睛隐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们,而那双眼睛的主人,霍深直到现在都无法与之抗衡,他当时如果对沈月岛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亲密,他们俩都活不到现在。
但他还是想要道歉,不为别的,只是他听沈月岛说特别特别难过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对不起,小岛,我当时没有针对你,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刚从枫岛赶了两千多里的路过来”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一个念头在霍深的脑海中蓦地闪过。
他面色僵滞,想了足有半分钟,抬眼问沈月岛:“你那时候吃药了吗?”
“没吃,我那个月吃药吃太多,眼睛……看不见了,医生让我停一下。”
霍深瞳孔骤然:“那个时候就失明过?所以你的后遗症不是最近才作的,是三年前就有了?”
沈月岛被他吓了一跳,还是老实回答:“不是三年前,是五年前,我吃布汀希覃七年,第二年后遗症就作了。”
如同热铁被骤然浸入冷水,霍深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呼吸停滞,心跳落拍,刺骨的寒意从他头顶过电般疯狂地奔涌到脚底。
一个恐怖的猜想凭空生了出来。
沈月岛的后遗症五年前就作了,但他没有停药,反而为了压制翻涌的记忆不断加大药量,直到三年前自己来到曼约顿的那个月,他的后遗症作得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