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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頁(第1页)

一盤子松仁瓤荔枝,倒讓她吃掉了大半,到底是因為今兒起得太早,要伺候老太太梳洗更衣,又站了這麼久,忙活到現在,說不餓,那是假的。

搖光有些尷尬,自己一頭忙著吃,只覺得那荔枝香甜,松仁醇厚,再加上這盤離太皇太后的手近,老太太拿起來最方便。旁的遞不了的時候,就專給她遞這個。等她心滿意足地擺擺手,抬起眼來逡巡一圈,台子上的戲早不知道唱了幾齣了,烏泱泱的人群里,有個人正擠眉弄眼地看著她,見她也望過去,很張揚地捻起一顆松仁瓤荔枝,塞進了嘴裡。

她覺得好笑,悶聲一「哧」,成明卻很得意的樣子。他給她使眼色,伸出兩個手指,放在檯面上叩了叩,這是他們開溜慣用的手勢。

搖光也想溜,可惜溜不動,老太太察覺了他們的動作,心裡瞭然,只覺得好笑。她正要說話,便看見皇帝身邊的李長順親自捧了一盤松仁瓤荔枝來,恭恭敬敬道:「萬歲爺進一品松仁荔枝給老祖宗。」

搖光聞言一凜,下意識去看皇帝。其實皇帝離得並不遠,可他並沒有看向這邊,面上仍是從容的神色,眉眼淡漠,分不出絲毫喜怒。

她忽然覺得方才吃的荔枝膩人,積在胃裡,沉甸甸地難受。一股苦澀直衝上喉頭,險些逼出淚來,好在她及時將頭仰起,將眼淚逼回了眼眶。

不知是誰點了一出纏綿的戲,迤邐清雋的唱詞,順著風茫茫渺渺地撞進耳里,那戲台上的悲歡離合抑揚委婉,唱得人如醉如痴。

「——落紅成陣,風飄萬點正愁人。池塘夢曉,闌檻辭春。」

「蝶粉輕沾飛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塵。系春心情短柳絲長,隔花陰人遠天涯近。」

皇帝素來不在曲詞上留心,此時乍然聽得這數句,仿佛有千鈞的重量,橫在心頭,轟然作響,竟是上不來,下不去。只覺得心神馳盪,無窮寥落盈滿肺腑。他緊緊地攥著手上的碧玉扳指,馬蹄袖遮掩下,生冷生冷的觸感嵌入皮肉,驚心動魄。卻遲遲不敢別過頭,再看她一眼。

他唇畔浮起一絲涼澀的笑,放眼遠去,爐焚柏,鼎列芙蓉。衣香鬢影間穿梭著舊時的曲,在茫茫人海之中,看客們觥籌交錯,盞色飛光,唱著如今的戲。

隔花陰人遠天涯近。

天涯有多遠?

如今,又有多遠?

太皇太后笑了,「這《混江龍》,我年輕時也愛聽。怎麼今兒誰點了,一把老骨頭,還要系春心不成?」

底下人識,跟著一陣兒發笑。小端親王草率地哈了幾聲,心思卻壓根兒不在這上頭,他拼了命給搖光擠眉弄眼,沒料想她正在痴痴地出神,竟然一次也沒有發覺。小端親王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快抽抽了,還是一旁的榮親王看不過去,給他遞了一盞龍眼,十分體貼地勸,「來,補補。」

小端親王怏怏地收回目光,正收到一半,卻迎上一記極為凌厲的眼風,他嚇得險些把手裡的酒潑出去,定下心來仔細循看,不是別人,正是皇帝。

他是個混不吝,打小跟這位皇帝哥子親,因此也不懼怕什麼,反而十分嫌棄地別開榮親王的龍眼盞子,笑嘻嘻高舉金杯,向皇帝遙遙敬了杯酒,皇帝卻絲毫不領情,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繼而傲慢地調轉視線,看戲去了。

好嘛,不喝就不喝,瞪他幹嘛。他覺得很喪氣,這位哥子最近很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也說不上來,就感覺專逮著他一個人罵似的。天地良心!他這麼乖巧的一個人,做什麼要天天鞭策他?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麼,就連他阿瑪在世,平日裡再怎麼揚言要打斷他的狗腿,過年時不也得端起笑臉子給他發利市!

小端親王不愛看戲,但是喜歡自己唱戲。雖然唱得不怎麼樣,但是重在參與嘛。他百無聊賴,助長賊心不死,又十分嚮往地遞了眼色過去,好呀!對上了!

對上了老太太笑眯眯的一雙眼。

祖孫兩個便這麼遙遙相視而笑。

太皇太后看他可憐,跟個猴兒似的,在座位上左瞧右瞧,上躥下跳,也不知在瞧什麼。老太太忽然福至心靈,恍然大悟,輕輕嗽了一聲,對搖光說:「這手爐子怪冷的,你拿去替我將炭添一添吧。」

廊子盡頭的值房就是添炭的地方。端親王看著她拿起手爐,就知道她要往那兒去。他腳底抹油般跟在了後頭,看見她轉過遊廊,心裡著急,忙喊了聲,「嘿!錯錯!」

搖光唬了一跳,就看見他半隻腦袋從抱柱後探出來,緊接著身子也挪騰出來,慢悠悠踱到她面前,官模官式地背著手,問:「妹妹上哪裡去啊?」

她覺得他這樣子好笑,卻不知怎麼,再也笑不出來,勉強抿起了嘴,「添炭去。」

成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往四面八方覷了一覷,見宮人已經經過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扯著她的袖子,把她拉到偏僻處,取下腰上掛著的荷包,從裡頭倒出好些玩意。

有活靈活現的小陶人,捏出孫行者的模樣,就連虎皮小裙都跟真的一樣。還有核雕的小船,有疊得整整齊齊的窗花,他跟捧寶貝似的遞到她跟前,笑嘻嘻地努一努嘴,「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搖光給嚇著了,真是好寶貝!她接過,放在手裡,仔仔細細地對著天光,眉開眼笑,真心誠意地誇獎:「您的荷包真是個寶貝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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