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一棵歪七扭八的聖誕樹,一塊熱騰騰的、雞肉稍顯乾癟的披薩。
小丑和企鵝人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於監獄安眠,阿爾弗雷德做好大餐等著他哄著傑森回家。
一切看上去都好極了。
除了房間裡的溫度確實過高。
卡萊爾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不止是鼻尖的薄汗、而是粘稠的熬了一鍋蜂蜜的眼神,就好像醉醺醺喝掉一瓶紅酒的人不是迪克一樣。
後者抱著沒撥通的電話,車軲轆似的來回念叨不知道第幾任女友的名字,一旁,傑森態度軟化得不可思議、咕咕噥噥地抱怨監護人的壞脾氣。
到最後就連布魯斯自己也塌陷在虛無縹緲的雲朵中,就好像——
「小丑女寄給你的花粉在哪裡?」
布魯斯冷不丁地開口。
他沉凝的、帶著些微審視和警惕的眼神迅給一切按下暫停鍵。
然後迪克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響到傑森愣愣地盯著他的大哥,仿佛正有一隻哥斯拉從迪克喉管里爬出來。
卡萊爾也愣住了。
但不是因為迪克的酒嗝。
他蒙了水霧的瞳孔費力地聚焦、發現布魯斯的藍眼睛無聲無息間變得嚴謹精密。
潛意識命令卡萊爾大發脾氣,布魯斯在懷疑他,懷疑他們的快樂構築在大。麻和海。洛。因頭上。
而他絕不會這麼做,因為刨去他所剩無幾的道德和拙劣偽裝的善良,情感才是真正支持卡萊爾活到現在的東西。
是他在十五歲風暴雨夜,高高舉起碎酒瓶決定殺掉妄圖侵犯他的男人時,身披黑斗篷的男人握住他的手。
荒誕而戲劇、嘶啞而低沉,在狂風暴雨的吟哦聲中,陰沉可怖的蝙蝠怪人生疏地抹掉他的眼淚。
十五歲的卡萊爾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在哭。
他當然應該生氣。
因為那包該死的花粉好好地躺在櫥櫃裡。
如果連他唯一純粹的東西都被否定了,卡萊爾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值得擺到檯面上。
總不能是他說不出好話的嘴,和儘是歪點子的腦子。
或許企鵝人對後者求之不得,而黑面具則想要剝下他的臉。
但他確信布魯斯不想要。
所以他的生氣完全合乎常理。
事實是,他的思維被甘甜膩口的糖漿滲透地密不透風。
即使面前的男人完完全全收斂起布魯斯的一面,他的大腦卻被徹頭徹尾地蒙蔽了。
卡萊爾意識到房間裡奇怪的熱度不對,也能發覺布魯斯映在視野里過於幽深的藍眼睛出了問題。
再不濟他應當質疑布魯斯怎麼知道花粉的事。
然而他只是在心上人疏離的評估眼神里手指蜷縮得更厲害,委委屈屈又磕磕絆絆:「廚、廚房。」
布魯斯甚至不願意拋個媚眼勾引他,他發誓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