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則是個意外。」
他漫聲道:「我哥十五歲那年,我才出生。他去集團實習的時候,我才剛上小學。」
說到這裡,薄韞白話音稍頓,輕輕蹙起了眉。
「只是,後來薄崇非要說什麼,我天賦更高,我遺傳的好基因更多,我比我哥更適合當繼承人,之類的昏話。」
他語氣里似有嘆息,低聲道:「我哥本來就是相對內斂的性格,聽到這些話,就漸漸開始懷疑自己。」
「其實他以前,也是個非常出色的人。如果不是被那些話影響,有些畏畏尾,今天應該已經取得了不亞於薄崇的成就。」
聽到這裡,柳拂嬿終於徹底地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想到薄霽明的處境,她也有些惆悵。
「所以,你是不想拿走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不想傷了兄弟之間的情分?」柳拂嬿問。
「……不只是這樣。」
「也因為,他確實比我更適合。」
他細緻地解釋給她聽:「我大哥比我早入行十多年,經驗和閱歷都在我之上,為人處世也很溫厚,適合掌舵博鷺這種規模極大的集團。」
「不像我。」
「我要是真接手集團,什麼跳傘、潛水之類的愛好,估計全都得戒了。」
他淡哂一聲,語調裡帶著淡淡的譏諷:「不然其他股東會擔心我暴斃。」
這兩個字不太好聽,柳拂嬿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認真地道:「以後別說這種話。」
雖然如此,她倒也理解薄韞白的意思。
他是喜歡風險的性格,厭倦平穩、厭倦死水一潭,所以才在風投行業做得風生水起。
如果回到博鷺,行事風格就要變得求穩、求妥當,於他而言,確實不太適合。
柳拂嬿沉吟道:「所以,你父親給你的承諾就是——」
薄韞白回答:「交出權柄,讓我大哥當家。」
柳拂嬿想了想,又說:「可我看,就算咱倆假結婚之後,你爸爸也沒有要放權給你大哥的意思,反而還是一直把要你當繼承人的事掛在嘴邊。」
「他這人就這樣。」薄韞白淡哂道,「說得好聽點是兵不厭詐,說得難聽點就是老奸巨猾。」
「那你何必照他的意思去做。」柳拂嬿蹙起眉,「你守諾,他卻不守。這樣對你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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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薄韞白不知想到了什麼,極淡地沉默了一陣。
片刻後才回答。
嗓音散在夜風裡,有些縹緲失真,聽不出明顯的情緒。
「雖說他這人行事狹隘自私,傷害了我大哥,傷害了我媽。」
「但對我確實偏愛。」
「可我十多年不在家,沒怎麼盡過孝。」
「回來答應他三個要求,算是最後的一點心意。」
聽見他的語氣,柳拂嬿的心情也低落下去。
其實一開始見到薄韞白,只以為他性格淡漠,為人矜倨,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了解更深,才發現他的重情。
可薄崇作為他的父親,卻是一個那樣的人。
他大概,一直都很難過吧。
柳拂嬿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無意識地握緊了毛衣裙的袖子。
薄韞白卻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溫聲問道:「冷嗎?」
不等她否認,他已經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清冽的體溫籠罩在身上,將寒涼的海風,蕭索的秋意,全都隔絕在了外面。
柳拂嬿不由地忘記了剛才的失落。
只是情不自禁地,貪戀著這份溫暖。
抬眸看向他時,餘光忽然被黑沉天幕中,一條淡藍色的光弧照亮。
她怔忡一瞬,並沒有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
薄韞白垂眸看了一眼表。
「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