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點點頭,然後就看見主廚拿著酒瓶和打火機過來,在花紋精緻的小鍋里點燃了酒液。
一時間,兩人都想起了那個瀰漫著紅酒氣息的錯亂夜晚。
她本來是覺得他獨自漂在海上,有點太孤單了,所以才有此一問。
用完餐點,薄韞白問她想不想再加一道法式的力嬌酒可麗餅。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喜歡。」
「那,」他扯了扯唇,「作為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呢?」
柳拂嬿認真地說:「可以打一百二十分。」
風裡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他音色其實很乾淨,乾淨得像霜雪,帶著冷質的寒涼。
可只有面對她,他嗓音里總是暈開些溫清的笑意。
柳拂嬿腦海里的酒意被夜風吹散,卻又被他的笑聲重勾了回來。
少頃,聽見薄韞白問:「之前有沒有猜過,我會帶你去哪?」
柳拂嬿老老實實回答:「猜過,猜不出來。」
他尾音裡帶著幾分興致:「都猜什麼了?」
「嗯……」柳拂嬿想了想,「逛逛商場、看個電影什麼的?」
薄韞白笑意更深,溫暖又細碎的氣息從喉間逸出,嗓音也愈發溫沉:「柳寒露,我幸好沒讓你挑地方。」
「怎麼了嘛。」
見他笑得不行,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商場哪裡不好了,冬暖夏涼,有陶藝貓咖之類的各種體驗館,還有抓娃娃機。
「那下次帶你去?」薄韞白又問。
柳拂嬿覺得自己立刻答應會有點沒面子,就偏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夜色越來越深,浩瀚的大海讓人的心靈也變得更加開闊。
她覺得心裡的那個疑問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索性就在此時問出了口。
「其實我一直惦記著一件事情。」
她看向薄韞白,低聲問道:「你當初和我假結婚,不是為了讓你爸爸答應你一件事嗎?」
聞言,薄韞白也沒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只是揚了揚眉,輕輕「嗯」了聲。
柳拂嬿又道:「那個……現在我們的契約也毀了,你爸又不喜歡我,他會不會就因此不同意那件事了?」
薄韞白倒是回得胸有成竹。
「沒關係。」
他轉過身,肩背倚靠著欄杆,衣角被海風捲起,腰腹若隱若現。
夜空下,他雙眸像清亮的夜星,口中漫聲道:「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有我的辦法,當初只是不想做得太絕。」
「那到底是什麼事呢?」柳拂嬿問。
薄韞白沒有要瞞她的打算,不過還是姑且多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柳拂嬿忽然發現,這人好像遇到什麼事情都挺在意她的想法,明明自己有了主意,還是會先問她的猜測。
「我不猜。」她偏過頭去,「剛剛猜個約會地點,你就笑成那樣。」
「我這次不笑了。」薄韞白垂下眉眼,溫聲道,「我保證。」
這人的承諾還是挺可靠的。
柳拂嬿放下心,側眸看他,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是不是不想當博鷺的繼承人?」
月夜下,男人眸底掠過一線怔忡。
少頃扯了扯唇,嗓音磁沉,發音帶著幾分慵懶的牛津腔:「Bingo。」(猜對了。)
他望向遠方的海潮,被夜風掀起額前烏髮,眸底的散漫與桀驁也愈發明顯。
男人漫聲道:「我一直不覺得博鷺是我的責任。」
「所以,也一直都想把它,交還給我大哥。」
柳拂嬿回想起自己見過薄霽明的短暫幾面。
那是個很溫厚的男人,不習慣和別人起衝突,尊敬父母,關心弟弟,對妻子更是有種內斂卻深沉的愛重。
婚禮那天,薄霽明還主動來向她敬過酒,希望她不要太把薄崇之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腦海里閃過這些回憶的時候,耳畔也響起薄韞白的聲音。
「我哥從生下來那天起,就一直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
「這個位子,本來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