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是誰的痛,誰又是誰的傷?
冷汗直冒,浸透他的衣裳,他脫下自己的病服,赤裸著半身,大口的喘氣。
大概在醫院呆了一個月,臨祁才出了院。
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遭不起這麼折騰。
他們是同一天回的家。
穆久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交流,一路上兩個人都緊閉雙唇,靠著車門的位置坐著。
還沒等他下車,那隻小狗就激動的搖著尾巴,黏了上來,在穆久腿邊打轉。
它看起來似乎瘦了不少,還記得之前穆久把它養的很肥。
穆久沒有搭理它,這裡的一切,都像是他身體上留下的每一寸陳傷。
臨祁看著那隻轉悠的小狗,一直纏著穆久,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就跟對待他一樣,應該是恨屋及烏,都討厭極了。
臨祁給穆久留了個大點的屋子,他卻憑藉著之前的記憶,順著熟悉的小道,走到了那個又小又破的雜貨間。
臨祁屏住呼吸,看他腳下有個建的跨欄,連忙叫了聲,「小心。」
但是穆久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臨祁一把拉住了手臂。
他又很快的縮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一副做錯了事之後心虛的樣子。
啪的下,穆久把門關上,鎖上,將臨祁拒之門外。
穆久趴到床底下,用手很吃力的,將那個藏得很深的骨灰盒掏了出來。
然後緊緊的,抱了個滿懷。
是寶貝。
好像那個早已沒有溫度,只剩下冰冷質感的骨灰盒是他餘生,唯一的寄託和希冀了。
他是不是還該慶幸,感謝臨祁沒有把自己父親的骨灰盒扔掉,砸掉,毀滅,而不是像這樣還能擁之入懷,緬懷一下回憶與過去。
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這更像是懲罰。
他呆在屋子裡很小的角落,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把這麼冰涼刺骨的陶罐,都捂熱了。
門被打開了,是僕人來送飯了。
他看不清來的人究竟是誰,只能從身形瞧著像個女人,脖子上還掛著一把同心鎖。
穆久呼吸逐漸凝重下來,喊了聲,「林媽。」
林媽不知道穆久看不清東西了,朝著他做著手勢,示意他吃飯。
然後就離開了。
穆久聞著那透著香味的排骨玉米湯,頓時百感交集,一切都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化。
這回,只有他一個人既要喝湯又要吃肉了。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打擾他。
他也沒有再跨出那道門,每天就抱著那麼一個骨灰盒,從未撒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