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正合他意。
没了长穗盯着,他想做什么反而更轻松。
尽管赵元凌并不愿同意,但他也知,长穗毫无征兆做的决定必有深意,看着长穗略显苍白的脸色,他担忧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为何一定要分开行动。”
长穗扯出笑容,试图让赵元凌放宽心,但男人的眉眼凝结笼罩忧虑,并未被她安抚糊弄到。她深吐一口气,只能实话实话,“临来前我占了几卦,皆是大凶,与你们分开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甚至说不清是谁连累了谁,执意在一起走,与长穗同行的所有人都会陷入危险,反之他们一行人便是安全的,长穗的独行之路却是未知。
不过也无所谓了。
长穗心想,与其让所有人出事,她宁愿自己将所有的危险扛下来。
话说到如此,赵元凌自然没了阻拦的理由,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遇事时也分得清轻重。他明白,眼下任长穗离开,是对他们所有人的负责,可站在私人情感,他又如何忍心放一个小姑娘独自穿行雪山呢?
深深叹了声气,赵元凌压抑着情绪,帮长穗抬手拂去肩上落雪,“我时常憎恨自己太差劲,平白受你一声阿兄,却总是尽不到兄长之责。”
他的声音低哑,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临行前,我做了万全谋划,发誓要护好你担得起你这声哥哥,可我……”
修长的手指蜷缩垂下,赵元凌话说到一半凝住,露出无奈又沮丧的笑容,摇了摇头道:“终究是我无用了。”
长穗怔了下,下意识抓住他垂落的手腕,“阿兄……”
记忆中的桓凌,向来是意气风发的天资少年,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无论长穗遇到什么,他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出这种丧气话。
长穗恍惚了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阿兄并非无坚不摧,只是曾经的他,从未向她显露过他的脆弱面。
“是谁说,哥哥就一定要护着妹妹?”压下心头的酸涩感,长穗抽了抽鼻子露出笑容,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上辈子的哥哥很优秀,但是妹妹太废柴了,哥哥护了妹妹一世最后还搭上了命,所以妹妹遭了报应,换这辈子来守护哥哥了呢?”
赵元凌没有被她逗笑,却很配合的弯起浅浅笑容,“遭报应的大概不是妹妹,是哥哥。”
长穗没听懂,疑惑看向他,可赵元凌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临行前,长穗从怀中掏出了传音铃,方便两方交流互通消息。但铃铛只有一对,一只放在长穗这里,另一只只能由赵元凌保管。
暮绛雪站在几步之外,身旁是秀琴和清棋,他静静看着长穗依依不舍的同赵元凌告别,默了片刻唤:“师尊。”
走出几步,长穗回头看来,似有疑惑。
暮绛雪站的笔直,对她弯唇露出笑容,“师尊就没什么交代我的吗?”
该说的话,在上山前都已经说仔细了啊。
长穗想了想,说:“照顾好大家。”
尽管她没教暮绛雪术法,但她知道暮绛雪的本事,作为能将灵洲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煞星,也定不可能栽到小小雪山这里。
直到长穗走远,暮绛雪都没收回目光。
飘雪落在他长长的羽睫,遮掩住瞳眶荧荧灭灭的情绪,整个人寂于苍白雪山似乎融为了一体。秀琴隐约察觉到什么,她有些不安的询问:“咱们当真不跟着尊座吗?”
“虽说尊座很厉害,可这里看着也很危险呀……”
她纠结道:“要不……咱们偷偷跟着尊座?”
“整队!”前方传来一声喊,队伍稍作调整后,继续沿着先前的路出发。
暮绛雪垂落睫上的雪痕,转身跟在队伍的末端,目光遥遥穿行落在前方赵元凌的背影上,“我们也走吧。”
作为徒弟,他总要听师尊的吩咐。
“……”
穹顶雪山上有一股莫名的压制感,越往上走威压感越重,而只有在灵气过于浓盛超出修者承载范围内时,才会出现这种压制。
雪山之上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长穗的心一点点下沉,越发觉得独行是对的。
与大部队分开后,长穗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厚厚的雪层中,为了能尽快查出问题,她便化为了兽身跃行,顺便沿路帮赵元凌他们驱散异兽危险。
等她抵达山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挂在爪爪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长穗跃上枝头喘着粗气,又驱散了一批在威压灵气下异变凶残的雪狼。她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听到铃铛那端传来赵元凌的声音:“穗穗,你还好吗?”
几乎每隔一会儿,赵元凌都会有此一问,用来判断长穗是否安全。
长穗缓了缓呼吸,回道:“我很好,已经到山顶了。”
“厉害啊。”赵元齐的声音飘来,忽远忽近阴阳怪气道:“弃了我们这些累赘,国师大人果然发了神通,我们才行至半山,您就已经到山顶了。”
“怎样?山顶可还安全?我们可都遭了好几波袭击了……”
赵元凌反手将铃铛攥入掌心,防止赵元齐这些话传过去,但长穗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他快走几步,与赵元齐拉开距离,轻声交代着,“一定要注意安全,发现什么异常切不可盲上,等我们到了再行动。”
长穗轻轻说了声好。
看着赵元凌的背影,赵元齐眸光冷下,心想,长穗已达山顶,最好的时机已经到了。
微微偏转面容,他看向身后的队伍,数百人的队伍穿着厚实御寒衣,黑压压一片,人群中有人接收到赵元齐的暗示,低咳两声垂下面容,哑声下令,“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