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佛主舍利,既不能预示人祸,亦不能预示天灾,难不成它只能昭示本王一人的荣辱吗?”
黎王苏怀岷扫视众人,目光澄澈、毫无藏匿地将众人的心思剖解在大庭广众之下,末了又加了一句:
“若如此,它未免也太看得起本王了。”
原本,黎王苏怀岷未必在朝野百官的视野里,储君之位也未必有悬疑,但如此兴师动众地借佛主舍利辨明一回,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若是有人细细将黎王与当今东宫主位上的那一位作一番对比,高下立现。
只听黎王又接着道:
“佛主舍利若如此狭隘,何以称之为普惠天下的祥瑞,何以引领世人趋之若鹜、引以为天命所归?”
说罢了,只是世人被玩弄在当局者精心构建的权力谎言里,不得自知而已。
黎王如此一番言说,一扫褍平大师心头沉积多年的尘薶。
他心里,已经在这一番话的交锋中,将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皇子,视为了知己。
褍平正想要出声提点上这个睿智的年轻人两句,却听身后师弟普信禅师说道:
“殿下,且不论大凶与否,这佛主舍利可是在您的手上灰飞烟灭的,在场诸多僧众皆有目共睹的。佛主舍利自交由我寺保管,我等礼佛未尝有一日懈怠。来日金銮殿上分辨,还请黎王殿下如实为我灵觉寺僧众陈情。”
普信禅师说得很不客气,几乎将佛主舍利灰飞烟灭的罪责尽数推
卸到了黎王殿下的身上。
黎王苏怀岷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普信禅师的身上,这个从方才便一直在插话,却始终没能收获黎王殿下正眼的老和尚。
“当然。”
出乎意料的是,黎王苏怀岷并没有推脱,反而一口应承下了所有。
大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气概。
“不就是一块尸骨吗?你这山上还有没有啦,换一块来不就行了!”
曾邻冲上前,叫嚷道。
“笨蛋,无知,粗鄙,”不等灵觉寺的僧众回答,韩魁已经连用了三个词汇形容武夫曾邻的问话,并且博学地解释道:
“佛祖舍利乃高僧火化后的遗骨,你以为是什么随处可见的琉璃、玛瑙、琥珀、鹅软石啊?能有一块已经是百世修来的福气了,你叫人家上哪给你找第二块去!”
韩魁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变扭,但好歹是站在灵觉寺的角度,帮他们回应了一波。
普惠禅师对其交口称赞,拱手道:
“还是读书人明理。”
他如此夸赞,便是对黎王旗下第一谋士韩魁韩先生了解不够深。
韩魁还以虚礼,笑意绵绵间话锋一转:
“不过。。。。。。你这庙里这么多和尚,说不准便有碰巧得道的呢。我若放把火,说不定便能烧出几颗舍利子来!”
普惠禅师未及收回的笑意霎时就僵在了当场。
“都说你们这些文士心眼脏,韩魁,你果然够毒啊!不过老子喜欢,你说,咱从哪里开始烧?前厅还是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