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日春猛地转头,目光不善。
不过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牧野千禾故作思索的犹豫了下,然后欣然答应。
得到肯定答复的五条悟伸了个懒腰,高高瘦瘦的一长条站在做了下沉的会客厅,也不会让人觉得矮一头,即使半个小腿都被抬高的地板挡住,身材比例也优越得可怕。
到时候把那份关于咒具制作的文件带上,问问署名叫“威尔第”的研发者到底在哪里。
在拿到那份文件的当晚,五条悟就让自己手底下的情报员去寻找名为“威尔第”的人,但不管是国内外还是黑白两道,翻了天都没有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种行为当然是非常失礼的,但是那会五条悟对牧野千禾心存疑虑——到底是把夜蛾正道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便私下调查了一番。不过现在都已经是盟友了,当面问问也没啥大问题吧。
高挑的白发男人站到牧野千禾身前,后者温和的笑里带着明显的疑惑。五条悟先环视一周,在巨大落地窗旁边发现一个小门,便指着那门问,“那扇门是做什么的?”
出日春的“有点做客人的自觉的可恶!”当做背景音,牧野千禾福至心灵,搁下笔,从位子上站起来。
她勾勾手指,提着桌面上茶壶走向那扇门,侧脸笑道,“五条先生到里面坐吧,房间做了隔音设备,外面的汽笛声不会传进来。”
“所以这次又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替五条先生解答的呢?”牧野千禾首先落座,翻开倒扣在小木桌子上的茶杯。
浅红的茶水没有热气,在茶杯里旋转片刻平息。
五条悟双手托腮,动作看起来居然有些娇俏,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姿势如何,只是保持这个动作,直直盯视在和煦阳光下倾茶的牧野千禾。
“我抽空看了你给我的书。”
“感觉如何?”
“挺好的。”五条悟斟酌着回答,原谅他涉猎的书籍大部分都是关于咒术,阴阳道和历史的典籍,对于流行小说的阅读少得可怜,只能给出这么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不过既然被那么多人追捧,肯定有突出的亮点就是了。
“就是我看完后做了个梦,醒过来后发现梦里的都是小说情节,虽然很多地方都有出入,但那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都以为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牧野千禾举杯的手一顿,半响,她放下茶杯,长长的睫毛下垂,锤视铺有白色蕾丝桌布的桌面,声音轻得如同一阵风,又或者是一缕烟。
“有人说,梦是前世的记忆,五条先生说不定是在前世经历过这些事情哦。”
“那牧野小姐的小说也是从梦里来的吗?”
牧野千禾眨眨眼,迟钝道,“什么?”
“小说里的剧情,是牧野小姐从梦里知道的吗?”五条悟认真地说,“那我们前世应该很有缘吧,都经历过一样的事情,说不定前世的我们也会是很好的关系呢。”
牧野千禾呼吸一轻,“是吧,说不定我们真的在前世相遇过呢。”
说不出口,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出“我们不仅前世相遇,还在往前很多世都是心意相通的恋人”这种话,说到底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这明明就是真相不是吗?
只是恰好,她恐惧将真相告诉五条悟。
牧野千禾苦笑,轻轻叹气,打算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五条悟要避开其他人和她谈论关于梦和小说的问题,是她没有想到的,毕竟她只是认为对方要向她询问关于威尔第的研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她写小说的本意最开始只是为了将那些周目的记忆记录下来,没想到误打误撞成了所谓的名家——这个名头还真是让人坐立难安——牧野千禾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余光扫过对面的五条悟,对方说完那句话后就百无聊赖地把玩一只空茶杯,神色自然,但她分明觉得对方实在留时间让她给出一个回答。
回答什么?和小说大差不差的梦吗?小说写的是事实,梦当然也是事实。
那么问题就来了,五条悟为什么会有那些周目的记忆?
出于谨慎,牧野千禾问,“五条先生已经做过多少次和小说内容相似的梦了?”
五条悟想了想,比出一个手势,“两次,第一次梦见的是仙人掌,第二次梦到的是一只鸟。”
牧野千禾交握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面上一如往常,一片平静,好了,现在能断定了,五条悟因为不知名原因的影响,在慢慢得知属于她的周目记忆,就是不知道这个视角是她的视角,还是周目里五条悟的视角。
但不管是谁的视角,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对她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那边,五条悟看似逗猫一样将茶杯推来推去,实际上注意力却全在牧野千禾身上,小说家的长发竖在身后,发圈绑得不紧,几缕顺滑的发丝从脸颊边垂落,另一侧脸颊被眼光照亮,温柔又美好,就是对方时不时细微的表情让五条悟的心情略略显得不是很舒服。
看来梦确实和牧野千禾有关,五条悟上扬的唇角下降02度,一面观察牧野千禾表情的细微变动,一面想着这些梦是术式效果,还是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坐在同一张圆桌上的两人心思各异。
五条悟:让我看看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牧野千禾:绝对不能让五条悟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周目会出现五条悟这种恢复记忆的情况,但类似的情况在某一个周目曾经上演过,想到那个周目,牧野千禾不由得蹙眉,肉眼可见心情糟糕,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这份外溢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