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牧野千禾对五条悟的爱意绵长悠久,如高山绵延不绝不容转移,如白云降下甘霖春润大地,可他同样苦恼于牧野千禾困在其中太久,不得解脱,即使牧野千禾实际上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
无法放手的感情就是高空走钢丝,落脚点只有那根名为执念的钢丝,救赎是手中唯一通往生的筹码,而前路不清,脚下又是无底深渊,稍不注意就会坠落天堑不得生还。
出日春轻声叹气,看到清净的工作室大楼下向他们招手的出众青年,还有挎包小跑上前的牧野千禾,黑发女性在离五条悟有点距离的时候停下来,重新收敛了那身混沌气质,又成了外人熟知的那副阳光样子。
“春,快点过来。”牧野千禾叫他。五条悟则是好奇地打量他。
“来了。”出日春掩饰性地向浮在高楼大厦后面的天空看去,余光笼括了牧野千禾和五条悟,白发青年勾起唇角,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冷色调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五条悟实在有一副顶顶好的样貌,这是出日春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初印象。就从外表来看,完全配得上牧野千禾。作为咒术界最强,实力自然也不消说。性格一言难尽,可牧野千禾乐在其中,所以也不用他这个外人操心什么。唯一让出日春不满的是——
凭什么五条悟能毫不自知享受着牧野千禾的付出。
站在五条悟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实在刁钻且没有依据,完完全全在为难人。就外人来看,不知情的五条悟没有任何过错值得被他怨怼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而牧野千禾的付出甚至在相当程度上可以称做自作多情。
没人愿意在自身不知晓的情况下被迫接受恩惠,最后还要一头雾水的偿还,这很没道理,因此而受到的责备就显得无理取闹。
可站在牧野千禾自身来看,这实在是一段艰辛的旅程。
一次又一次用陌生目光打量自己的恋人,在过去数个周目中关系亲近的密友和前后辈的防备,猜疑,敌对,以及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阴森小路上只有自己一人踽踽独行。
获得了记忆的出日春拥有自己的归处,他不是同行之人。
跟在五条悟身侧的黑发少年察觉到出日春的视线,瑟缩地咽了咽口水。
小动物毛茸茸的直觉向乙骨忧太预警着出日春的危险。
明明是比他还要小的小孩子,是小学生吗?乙骨忧太被出日春无表情地蹬了一眼,火急火燎收回偷偷打量的目光。
既然是和让里香陷入沉睡的人一起来的,那么大概可以确定是咒术师了。来之前被五条悟科普过咒术师知识的乙骨忧太模糊猜测。
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咒术师了,咒术界真的正常吗?这和雇佣童工有什么区别?乙骨忧太想到自己答应五条悟学习咒术,等到下半年和这届一年级一起入学,打了个寒战。
总觉得被带进了什么坑里。
一行人乘坐观光电梯抵达牧野千禾的工作室,开门就被几大书柜的书籍惊到了。
五条悟随意抽出一本夏目漱石的《心》,书侧面夹着好几个书签,书页里也有几页写满读后感的笔记,感慨道:“写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四人围坐在沙发上,牧野千禾向拘束的乙骨忧太解释了自己的术式只是让祈本里香陷入梦境。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锻炼,将自己身体素质提升,□□变强了,你才能负担诅咒的侵蚀。”
五条悟附和道,“你现在的体质太弱,要是将里香放出来。只会给你自己增加多余的负担。”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两者关系匪浅,但祈本里香不管怎么说都是诅咒,由负面情绪构成,长久待在毫无自保之力的乙骨忧太身边,只会加速消耗对方的生命。正好现在祈本里香睡着了,可以让乙骨忧太借此机会好好锻炼。
牧野千禾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乙骨忧太,微笑说,“如果五条先生不介意,就将忧太放在我这里吧。”
她对上五条悟蒙着眼罩的眼睛,“我这里的工作适合初期的锻炼,帮我整理一下乱掉的书籍,打扫一下卫生就行了。”
“可以么,五条悟先生?”
窝在沙发里,浑身舒坦的五条悟点了点自己的侧脸,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可以哦,忧太好好在这里干活哦~要是觉得寂寞了,就麻烦牧野小姐把里香稍微唤醒一下。”
出日春忍无可忍,“你这家伙,给我适可为止一点啊!别当牧野千禾和你很熟一样!”
五条悟惊讶,看向牧野千禾,“难道我们不熟吗?我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难道还不熟吗?”
出日春:“!不要说得那么暧昧!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旁听的乙骨忧太视线在笑嘻嘻逗弄出日春的五条悟和纯纯看戏一言不发的牧野千禾身上移来移去,对五条悟所说的那种关系产生了一丢丢好奇。
不过这份好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毕竟是外人,乙骨忧太曲起手指,无意识扣着自己短短的指甲。
没一会儿,牧野千禾才站起身,其余三人目光直直望向她。后者挑眉,“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黑发小说家走到自己的桌前,“这栋大楼里的人不多,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楼层都因为价格原因没有租出去,平日里走动的也是一些工作党,所以会比较冷清。”她向会客区沙发上表情各异的三人投去一个笑,“你们在这里,会比较热闹吶。”
五条悟撑着下巴回答,“原来牧野小姐喜欢热闹的地方啊,这样吧,过几天在和田区有要举办一场烟火大会,牧野小姐有兴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