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长得就好,是咱镇上头一号的人物,就你们爷俩在这街上一走,咱们新发镇那个文明称号指定跑不了了。”
秦母在一众妇女间极有威望,她夸谁,旁边的人便七嘴八舌地跟着夸,方斐被夸得手足无措,胡乱找了理由连声告辞。
手里却被塞了一兜在新发镇街面上不常见的高档水果,秦母凑近方斐小声说:“小斐,在后妈手下讨生活可不容易,现在你爸赚的钱以后都是你的,要是后妈进了门你一分都得不到,不但得不到,遇着个厉害的还会被扫地出门,小斐,你是个聪明孩子,不会不懂奶奶这些话的意思吧?”
方斐的确不懂:“后妈?我的后妈吗?”
秦母一声冷嗤:“你还没见过那女的吧?妖里妖气,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你回去一定要跟你爸说说,找谁,不能找那样的败家娘们。”
说完,秦母功成身退,徒留方斐拎着水果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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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清洗、切块、装盘,放在了方书玉的书桌上。
方斐坐在亲爹的对面,伸手摘了他的眼镜,向水果抬了抬下巴:“秦三妈妈硬塞给我的,很甜,你尝尝。”
方书玉似乎已经不再那么抵触秦母送来的东西,因为每天她与秦兰都会送来各种东西,还几乎承担了里里外外的所有活计。
“他说你要给我找后妈?还说那女的妖里妖气的。”
刚刚叉了一块水果送进嘴里的方书玉浅浅一呛咳了起来,他用方斐送来的纸巾擦了一下眼角咳出的泪水,顺道挡住了泛红的脸颊。
方斐给方书玉倒了水,神情忧虑:“是不是秦三又在搞什么鬼?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到底靠不靠谱?”
止了咳,喝过水,方书玉又戴上了眼镜,垂头掩下窘色,他看着书佯装镇定地说道:“秦翼妈妈看到那个女人……是我。”
方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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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最近过得潇洒,白天他被允许进了方书玉的院子,而方书玉也只需在秦母和秦兰面前假意冷着他即可;晚上他则会溜门翻窗的进来,与那只叫“将军”的老猫一样趁着夜色钻进方书玉的家中。
偶尔,他与方书玉还会外出约会。
方书玉一袭长裙,秀发飘飘,在酒吧浅斟慢酌,钓得一众男人口水直流,此时作为护“花”使者的秦三便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完全忘了曾经在“六斤”争风吃醋的自己。
入夜归家,车子停下,却久久无人下车,好半晌儿车门才推开缝隙,传出低哑好听的男音:“回家……回家再……秦翼回家随你闹。”
片刻后,旖旎的长裙率先划出车门,然后是银色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地面上。
“把车停好,早上这里是集市,别占了人家地方。”方书玉提示。
他走进巷子,裹紧皮草的同时,撩了一把秀发。
刚刚走到家门前,还未拿出钥匙,方书玉就被倚在墙边的黑影吓了一跳。
那影子一蹿而出,声音泼辣:“你这是要去谁家?方老师家吗?这么晚你一个女人去单身男人家里干什么?”
这声音一听便是秦母,方书玉吓得浑身一抖,他马上垂下头,用头发遮住了脸庞。
秦母彪悍,顺时就扑了上来,抓住方书玉的皮草大衣来回拉扯:“够不要脸的了你这娘们儿,这么晚扒人家爷们的家门儿,人家方老师是读书人,一辈子清清白白,能要你这种晚上自己送上门的货色?”
巷子阴暗,光线不足,方书玉比秦母高大,秦母费力拉扯,一直没有看清“女人”的正脸。
她不依不饶:“我和你说方老师身边已经有人了,三金都过了,就差明媒正娶了,轮不着你这个野鸡来站梧桐树。”
秦母向上一蹦,要去拉扯女人的头发,正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声暴喝:“妈,你住手!”
停好车的秦三迅速跑到两人身边,他拉住了秦母的手,用身体将两人一隔。
秦母一看来人是自己儿子更加有恃无恐,指着女人对秦三说:“我刚刚去你家见你不在,就到方老师这来看一眼你是不是在给人家打进步,没想到遇到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刚要去敲方老师家的门就被我逮住了,大半夜的去敲单身男人的门,还穿的这么妖里妖气的,不是贱人是什么?”
秦三气得直咬牙,却不能出口反驳,他眼睛一转,顺着亲妈的话说:“她今天来方老师家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是我把她请来的,方老师原来和她好过,是我横插一杠,我想解决这种三角关系,所以今天请她来,我们三个人当面对峙,把事情谈清楚。”
秦母一怔,抻着脖子又看了看秦三身后的“女人”,然后悄声问儿子:“方老师原来真跟她好过?”
“不算吧,刚刚萌芽就被我掐死了。”秦三拂开亲妈一直抓着“女人”的手,搂着她的肩将她往巷子深处带,也小声说,“方老师现在心里已经活动了,所以才同意我们三个人好好谈谈,你也不想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感情里还有一笔烂账吧,所以今晚是关键。”
“啊。”秦母点点头,正色道,“用不用妈妈帮你?妈吵架是一把好手。”
秦三“啧”了一声:“今晚不是要吵架的,今晚我要怀柔,要让方老师心疼我,觉得我比那个女人好,比她有优势,我的家庭会全力支持我,以后能让他活得自在,我才能赢。”
秦母一推儿子:“去,和方老师说,他以后要是跟了你,咱们全家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秦三在亲妈脸上亲了一口:“得咧,有您这句话,我今晚一定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