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潇左手掐住戚无宁脖颈,欺身压瞭上去。
才刚结束一场折磨,戚无宁显得有些抗拒,然而也左右不瞭裴潇,隻得合眼躺在床榻上。他轻声喃喃道:“裴潇,下雨瞭。”
裴潇听见后仿佛怔愣瞭一下,然而并没有停下。
过瞭半晌戚无宁细细抽起气来,裴潇听著心裡也不觉抽疼,却克制不住下手更重。怀中人周身冰冷,发起颤来,其实分明知道这样的事无论对他还是对戚无宁来说都不过隻是折磨罢瞭。
结束后他抱起戚无宁来到廊下,戚无宁一点力气也没有,却仍旧伸手去接那雨,月光洒在他面颊和腕间,雨水融化在他掌心,方才眉眼间的水色结成瞭万古长斯的冰。
他们之间的温情从来不长久,裴潇到底还是有些歉意,不好直接开口问不相关的事,隻轻声问道:“难受得紧麽?”
戚无宁没有立时回答,隻是沉默著,久到裴潇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瞭时,他啓唇轻道:“没有。”
他没让裴潇为难,率先开瞭口论白日的事情:“那个女孩子,看她身量脚步便知道是有功夫的,且是专门为著‘这件事’练的。这不在身量模样上,全在举止步伐,是刻在骨子裡瞧得出来的。”
“十数年来柔甲中,不过万分之一能跟著我练斩狼神的本事,我敢发誓,从来没有一个活著的能够出去。她若不是咱们的人,王爷以为是谁的人?”
裴潇默然,没有回答。
“我可以去!”戚无宁忽然激动起来,激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眉目显出狠意:“你知道我可以,为什麽还要害这些女孩子,如今更是引来这麽个来路不明的人,引狼入室……”
“不可能的,”裴潇神色骤然冷下来,额前青筋隐隐跳动:“我绝不可能让你去,这件事,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瞭。”
戚无宁蹙眉,额前渗出薄汗,不可置信般道:“为什麽?”
裴潇不可忍受般忍住瞭脾气,没有正面回答:“若留下薑匀净,你说她多久能够上场?”
戚无宁明白瞭他的回绝,垂下眼眸,神色也冷瞭,就事论事答道:“她看著太柔弱,现在还不行。但若是真要练,也隻用得不出两个月。”
“好,”裴潇答,“你累瞭,去睡吧。”
“你真敢信她?”戚无宁眉头更是紧缩。
裴潇脸上隐隐显露出不屑之意,笑意森森阴寒:“谁说我信她瞭。”
召还京师
裴晗离开晋王府的那日天气依旧没有晴朗起来,但淅淅沥沥好几日的雨好歹停瞭,一大早便打点车驾预备啓程。
晋王府帮衬的小厮在房间走进走出,隔间薑殷的屋子裡倒静静的,好似都还没起床。
“走瞭麽?”薑殷背对著窗子问,手中珠串转瞭好几回。
阿眉含笑答:“方才就走啦,此刻怕已经出瞭王府大门瞭,姑娘若是舍不得,现下去门口送送必然还来得及。”
“我送他做什麽,才没这个闲心。”薑殷有些心虚,嗔瞭阿眉一眼。
“姑娘那日喊瞭世子来问宁王殿下战事,又说这边用不著世子,要他回去帮衬父亲,前线杀敌何其凶险,姑娘竟也舍得?”阿眉问道。
那日薑殷喊来裴晗,絮絮叨叨说瞭好些不著边际的话,又论起战事情形,归总还是要把裴晗支走。裴晗立时便黑瞭脸,薑殷却是咬死瞭要他走。
最初裴晗便是一厢情愿跟过来的,此时薑殷一心不愿他在,他没有立场留下,到底还是走瞭。
薑殷合瞭合眼:“什麽舍不舍得的。宁王刚攻破瞭顺马关,陛下急瞭,连季明争将军都请瞭回来,宁王有是用得著他的地方呢。”
阿眉悄声叹道:“世子的伤日夜发痛,可怎麽上战场呢,过去的路程又那样远……”
“什麽伤?”薑殷忽然警觉,皱眉问道。
阿眉答:“姑娘看见过的,就是手脚上四枚秘铁骨钉。那东西厉害得紧,敲进去立刻就是残废,长久不能愈合。我们世子意志坚定,苦练瞭多年才能行走如常,可若是策马必然牵动伤口,来凉州那一路,世子疼得夜夜睡不著觉,姑娘也是看见的。”
这个薑殷确实没有看见……
她一路上忙著想自己的事情,对裴晗唯恐避之不及,更没注意到什麽伤口疼痛瞭。
那四道狰狞伤口她也是看过的,隻因自己从前受过的伤也不少,她那时并未在意,隻当好好养著就行瞭,没想到还有这层。
她心下惊疑,已是心软瞭:“那东西淬瞭毒?”
阿眉摇瞭摇头:“这个婢子也不知道,是我们王妃打进去的,隻是当时得知这件事情王爷发瞭大怒,大半年都没见王妃的面儿,是以我们才晓得这个的厉害。”
薑殷忽然想起许许多多从前未曾留意的细节。亭山上彻夜不灭的灯、阙京的雪、屋顶上的剑气、他墨黑的眉目裡黑压压的光。原来是彻夜伤口疼,所以睡不著麽……
见薑殷不说话瞭,阿眉赶忙又问:“那姑娘要出去送送世子嘛?若见著姑娘的面,想那伤口也能好受许多。”
薑殷沉默良久,到底还是缓缓摇瞭摇头。
宁王她是一定要杀的,无论是否能成功,她与裴晗都隻能是仇人。
上一世,是她错瞭,不该任凭自己情感用事留在他身边,还怀上个孽子……他们之间,越生疏越好。
阿眉见她坚决,也不再问这件事,又道:“那麽今日午后姑娘还要去‘柔甲’麽?”
“要去的,你午后就去和阿勉玩吧,不必在我这边闷著。”
阿眉耷拉瞭双眼:“勉姑娘也总是担心你,日日闹不愉快,每次去瞭又隻是做瞭那许多的衣裳吃食要我送来,我去也是没意思。姑娘先是支走瞭勉姑娘,如今又是世子,一个人留著愈发闷瞭,还是我留在这裡陪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