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遮掩的动作如此明显,且不像千峰翠色阁不叫他看画时那种,欲拒还迎的遮掩,这次是真心实意,提防着他的遮掩。
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又想怎么骗他?
宗越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思虑的余地,简单粗暴地伸手便去扯那册子。
不料罗婉这次是真的防他,压的很紧,打定不给他看,他第一下竟没扯动。
他更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叫她护这么严实,加重力道一扯,便听嘶啦一声,直接将册子扯成了两截儿。
一截在罗婉胳膊肘下压着,一截在他手里。
罗婉发愣的一会儿,他已经拿着那半截册子翻了翻,瞧出是账本,记的是她嫁妆中单银钱的盈收支出,其中便有她给弟弟妹妹买东西的花销,平如意布庄账目的花销,还有其他一些人情往来。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隐瞒遮掩的,她的嫁妆怎么花又不关他的事,他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只大眼一瞥,并没细看,把半截账本递回给她。
她却不接,剩下的半截账本也不藏了,破罐子破摔的放在一旁,继续提笔记账。
是在另一个账本上,记着他们的五百贯例钱,还有他给她的金饼,金饼的重量写的一清二楚。敞开一页上记着的账目则是,给曹姬买红枣的花销。
她竟分了两个账本,分得这么清楚。
宗越收回目光,见她不接这半截账本,也没耐心了,扔在书案上自己回了内寝。
反正他迟早要休她的,分分清楚也不是坏事。
宗越躺在榻上,听着外面有匣子响动,好像在放什么东西,之后又安静下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子时中的时候,她的脚步才朝内寝来了。
宗越立即闭上眼睛,装作早已睡着。
她动作很轻,也很小心,一点都没有碰住他。
察觉她就在自己脚边,正往卧榻里侧挪,宗越故意一歪脚,撞在了她腿上。
这下,他被她闹醒了。
他睁眼,皱眉,屈起腿为她让出位置,甚至抬手枕在后脑勺,总之,醒的很明显,好让她知晓,他被她吵醒了。
可她连看都不看他,没有察觉他醒来似的,回到自己位置,钻进被窝裹紧了。
她还在赌气,因为他扯烂了她的账本?
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的账,誊写起来也不费什么事,找人誊写一遍不就成了,犯得着和他置气?
宗越也裹紧自己的被子,打定主意不理她。
他知道女郎是不能惯的,她们最善于得寸进尺,恃宠而骄,惯坏了,有一就有二,以后怕是动不动就对他甩脸色,他本来就是要休妻的,才不受这个气。
宗越闭上眼睛睡觉。
转念又想,他是要休妻不假,但休妻之前,他还有别的意图。
她生气了,他不管,那他的目的怎么达到呢?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