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冷月光陷入云层。
花儿的暗香隔着抄手长廊遥遥递过来,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所以——张家六郎还是出手了?
“咳——”
素节轻咳出声。
周围人极有眼色转过来,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
春桃的动作慢了一些,余光瞥到陶以墨的衣袖拥在张予白的衣襟处,浓郁的色彩与清新的雅致糅合在一起,金银线与云纹织锦相互交迭,皱起的衣料盈满烛火灼灼。
春桃面上一红,立刻移开视线。
“六郎?”
春桃听到陶以墨惊奇出声,声音轻快,“多谢六郎。”
“前几日落了雨,路上湿滑,东家当心脚下。”
张予白的声音极缓,却为陶以墨的突然间的跌倒找了十分妥帖的理由。
陶以墨面上漫开笑意。
果然还是要撩温柔又体贴的人。
哪怕你撩人的动作拙劣且生硬,那人也会帮你打圆场,全了你的体面。
真好。
模样生得这般好,性子又谦和端方,实是人间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君子。
“今日的路,的确很滑。”
陶以墨轻轻松开张予白衣袖,意有所指。
张予白垂眸看着面前娇娇而笑的女商,眉眼微敛。
视线撞上男子漆黑星眸,陶以墨弯眼一笑。
张予白眸光微转。
她太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也太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眼若桃李的一张脸,灿若星辰的一双眼,无论放在哪,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张予白眸光微转,“既然路滑,东家应小心行路才是。”
“我有很小心。”
陶以墨抬头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差点摔倒。”
“六郎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陶以墨笑眼盈盈,问张予白道。
长长的睫毛在张予白眼下投着淡淡的阴影。
阴影之下,墨色的瞳孔清楚映照着女商的脸,顾盼神飞,倾城国色。
“是因为——”
她似乎在说话,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他略懂唇语,读懂了她在说什么。
因为什么?
他耳朵微动,等待她的话。
略显期待。
而说话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轻轻垫脚,凑在他面前。
这个距离比方才更要近,近到他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吸间的热气洒在他面颊,羽毛似的拂面而过,让他的脸跟着她的呼吸烧起来。
而始作俑者的那个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甚至有些恶劣,只是眼睛轻眨瞧着他,似笑非笑。
明目张胆在逗他。
——又或者说,光明正大调戏他。
他该拒绝的。
这样的举动与他自幼所受的教育完全相悖,他应该立刻与她拉开距离,言辞激烈斥责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看着她,耳朵在发烫。
夜晚的风似乎有些喧嚣。
修长如玉的手从衣袖中探出,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落在他胸口,在他胸膛上轻轻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