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朕依稀能看到眼前有光,这样下去,几时能勉强视物?”
李元贞道:“若是恢复得好,至多不过十日。”
十日?
宫宴也定在十日后。
赵珩唔了一声,笑道:“姬循雅知道此事吗?”
“姬将军前日问过臣陛下双目何时才能看见。”李元贞照实回答。
赵珩微一颔,由着李元贞给他换药。
李元贞一面系药绸,一面道:“陛下来时有几千臣子及其家眷随行,诸臣担忧陛下,这次宫宴想必来者众多。”
赵珩笑,毫无愧疚愤恨地纠正,“非也,乃是为向姬将军表忠。”
李元贞话音一滞。
虽然皇帝说得没错,但实话不好听,而且,而且,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你,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吗!
赵珩确实没有。
赵珩漫不经心道:“紧了,松些。”
他思绪飞转,心说为了保证皇帝与诸臣安全,宫门进出皆需好好检查,动用护卫必然不少,其中太极宫一定守卫最为森严。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紧紧太极宫,那其他地方,就会松懈。
赵珩侧身,错开李元贞的手,自己调整系带。
李元贞放下手,安静地看着皇帝的动作。
赵珩语调平平,“李卿,朕近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给朕拿两瓶镇神丹。”
李元贞道:“是,”犹豫片刻,又道:“镇神丹药性太猛,可要换更为温补的药?”
赵珩闻言轻轻点头,一直含笑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深深的疲倦之色。
自他醒来,李元贞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颓唐的表情,心中剧震,这才注意到皇帝的面色仍白得泛青。
可能是赵珩表现得太没心没肺,以至于连他都快忘了,赵珩其实大病未愈。
李元贞自觉猜透了圣意,心道,况且昔日九五之尊居然沦落成了臣下号施令的傀儡,皇帝怎么可能当真半点忧愤都无?
皇帝低声道:“朕恐无用。”
李元贞马上道:“臣明白,臣明白。”
他又为赵珩身上几处外伤换了药,处理好后不多留,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镇神丹被李元贞送来。
李太医送药时不忘叮嘱,“陛下,这要万不能多吃,药性太猛,一日一丸便可,倘多服,便会生出中毒之状。”
赵珩接过药瓶,瓷瓶温润,他握在掌中把玩,笑道:“朕知道,李太医无需挂怀。”
此时业已入夜,赵珩令人送李元贞,收了药,便要更衣休息。
忽听一阵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传来。
赵珩猛回头,此人竟已到他身前!
不等赵珩开口,喘息之间,他的手一把扯上了皇帝的衣带。
仿佛,当真掌握、控制了皇帝。
怎么不让他满足?
程玉心情稍霁。
便答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坐拥天下,四海宾服,怎么会是孤家寡人?
赵珩牙疼似地哼了声,“玉卿,好会说话。”
程玉唇角扬了下,又写:陛下不再用一些了?
赵珩摆摆手,“不必,撤下去。”
有侍人进来收拾。
程玉思量几息,写道:陛下很思念小燕大人?
赵珩现了,写程玉不想知道的事情他会刻意写得很慢,写他迫切想知道的事儿,就下笔度如风。
赵珩偏头,“你很想知道朕想念他与否吗?”
程玉答:臣不敢揣摩圣意。
你不敢?
赵珩嗤笑了声,晃了晃自己还剩一半的衣袖。
程玉面
上的阴冷在见到这截破袖子后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写:奴来服侍陛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