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顺着他,摸了摸袋子,这些袋子她都是熟悉的,是她为了儿子今秋屯豆子亲手编的麻袋。
想起已经不在的儿子,周氏悲从中来。
但她还没忘岳凝的交代。
“他二叔,这事儿我是没敢和岳娘说的,之后,她估计得怨我,这辣豆皮的生意,我也阻止不了她不做,只能等她自己吃不了苦,走了,才能成全你的独一份儿了。”
严南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只想赶紧拿到配方:“是,是,我都省的,嫂子你尽管把配方给我便是。”
周氏:“我和廷季孤儿寡母,也就指望着这点豆子,往过一段时日,万一二叔哪天后悔了,我们是半分办法没有,你按个手印,保证不反悔。”
严南不耐烦了:“嫂子,咱们是一家人,你不信我怎么的?”
他心里有些惊讶,这周氏以前有这么精明吗?
周氏也紧张,手在袋子摸了几下:“他二叔,你体谅体谅,我这也是……”
话说到一半,她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头微微一歪,眼睛空茫地看着前方:“二叔,这豆子怎么……”
严南一看她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改口:“好,按就按吧,那这可是双方的,你们也不能后悔。
”
现在想想,他也不吃亏,正好避免了,他们发现豆子是坏了,回头再找他的麻烦。
这边一切谈妥了,周氏回屋去拿早前岳凝给她准备的那张叫“合同”的文书。
而这时岳凝和严廷季正往家去,路上正好遇到王大夫上山采药回来,两人见他背了一大堆的草药,腰都要压弯了。
严廷季自告奋勇地帮他提起了药篓,送他回家。
此时,严南看了一眼两张纸上写的约定,他没读过多少书,但大多字还是认识的。
这张约定书写得简洁明了,一看就懂,但他还是不满意。
“嫂子,这可是都是对你们有利的,那万一你们找茬,说我的豆子不好,让我再给你人豆子怎么办?”
这一点岳凝没交代,周氏说不出话来。
严南瞅准机会,直接道:“要不这样,咱们再添一条,双方都不能反悔,都要按手印。”
周氏记得岳凝说过,最后的确是双方都要按手印的。
其实加的这一条,也没有什么不对,她想了想,便点头了。
于是,严南抓起了严廷季挂在家里的毛笔,歪歪扭扭地又多加了一条。
待他把字吹干,赶紧自己按上了手印,然后把纸递到了周氏面前。
“大嫂,我按完了,该你了。”
周氏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两下,一摸到纸张便握住。
严南亲手将代替印泥的墨水递到她面前,甚至亲手扶着周氏的手,按在了墨水上。
眼中的急切毫不掩示,只要周
氏这指头按下去,就算是现在她发现了豆子是坏的,也来不及了。
他心里暗笑周氏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甚至后悔没全用坏豆子来交易。
周氏的手指沾上了黑渍,悬在半空,颤颤巍巍地朝着指上落去。
严南猛吞了一口口水,急切地催了一句:“嫂子,快呀!”
周氏吓了一跳,手一抖,猛地落下。
严南嘴咧开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风从门缝间吹进来,一下子把纸吹偏了一些。
周氏手指按了个空。
严南的嘴无声地说了句:没用的瞎子。
然后一把抓住周氏的手:“嫂子,我帮你。”
周氏的手被身不由己地朝着纸上按下,就在这时,风好像更大。
因为被一下子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