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看到沈鲤双手掐诀结印,居然施展道家以法御剑,不禁哈哈大笑。
行走江湖十几年,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见了也快过一双手之数了。
但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带给他如此耳目一新的感觉。
以四品金刚对阵三品朝露,那几个锋芒毕露的天骄都能做到,和此人这般游刃有余的,却是一个也无。
不得不说,江湖代有天骄出,各领风骚一甲子。
汉子抱着白布包裹的阔刀,饶有兴致看着年轻人和老僧接下来的厮杀搏命。
假若年轻人不是老僧对手,他愿意看情况搭救一手。
这江湖已经有数个天骄专美于前,听老友说,北隋又出了一个少年武夫,体魄堪比佛家的无瑕无垢金刚身,无限趋近所谓的丈六金身,战力极高,前些日子以四品境界活生生把一个朝露境武夫给撕成两半,一战名扬北隋江湖。
汉子是见过开禧城争夺八部天龙的,这凋朱颜的新主人,在大渎河畔斩杀佛家朝露境大罗汉,让躲在暗处看戏的一众人等瞠目结舌。
他非常期待两人可以交交手,瞧瞧是少年武夫,虎豹之驹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还是这剑客兼修道法的年轻人,鸿鹄之蔻羽翼未全,已有四海之心。
取龙珠一剑,与老僧的长刀短暂僵持。
老僧神色极其震惊,尽管之前听说此子在大渎河畔斩杀了佛门大罗汉,认为是对方学艺不精,空有境界,荒废了厮杀本领,眼下真正对上此子,方才明白,杀力之高,纵是朝露境的罗汉身,一个不小心,照样饮恨西北。
剑气暴虐,就算持刀挡住了大部分,其余剑气斩在体魄上,叮叮当当,不时斩出一道伤口。
沈鲤的以法御剑,只有一招。
不过,这一招,足够令敌手吃苦头。
老僧目不转睛盯着脱手而飞的凋朱颜,先随同取龙珠的剑气斩在长刀,将他手里这柄精良长刀斩的裂痕遍布,旋即,绕开老僧前方,飞了一周,到达后背,直刺后心。
汉子拍手笑道:“鬼机灵,肯动脑子,不错!不错!!”
凋朱颜没入老僧后心两寸,再也前进不得。
老僧大怒,一刀斩碎所剩无几的剑气,刚要反手握住凋朱颜剑柄拔下来,便看到明明使剑、道法的沈鲤,大跨步近身,一拳捶在即将破碎的刀身,一拳直捣老僧心口。
观看此战的汉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是武夫,或许是天下顶尖的那一小撮,此子的架势,就是十分纯粹的武夫招数。
拳法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半点没有花拳绣腿的意思,摆明了要老僧的老命。
剑客、道法、武夫。
莫非,年轻人当真如开禧城传言那般,乃天上客?
老僧来不及阻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取龙珠一剑是假,以法御剑依旧是假,这威势无双的一拳才算真。
拳头重重砸在老僧心口,身体后滑,沈鲤双臂叠加挡下老僧一拳。
卧霞寺的僧拳,阳刚狂猛,一拳既出,百拳立马就到。
沈鲤丁点也没有近身硬捱老僧拳法的想法,不断拉开间距,使老僧光有一口怒火,要么被沈鲤抵挡下,要么拳头打在空气。
“步伐精益求精,微妙至极,教你武学的师傅,定然是不世出的高手。”汉子仔细观察,由衷感叹道。
判断一个武夫强不强,看其厮杀中的步法,是很明了的依据。
步法上乘,这武夫大概率是硬茬子。
步法寻常,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汉子猜测接下来沈鲤的动作,跟比他高一个境界的卧霞寺大罗汉硬刚并不明智,只能抓住佛门金刚身较为迟缓的特点来斩杀敌人了。
果然,沈鲤一招得手,压根不想着与老僧纠缠,一步退、步步退,退到老僧拳法用老,即刻作出反应,长拳直插老僧胸膛,再来一拳捣在心口。
老僧刚让沈鲤打了一拳,怎会跌倒的地方继续跌倒,他亦是撤退,避其锋芒。
未曾料到,沈鲤又是虚晃一枪,迅绕到老僧背后,双手握住凋朱颜剑柄,用力往其后心刺。
观战的汉子摇摇头,此子脑袋灵活,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论起来,此子对敌方法,实际上是杀手刺杀那一套,但他杀力太高了,就算佛门的金刚身亦防不下,如果换成他人来对战老僧,恐怕连佛门金刚身都破不了一层皮。
老僧痛的怒吼,紧走几步,想摆脱沈鲤这种耍无赖的厮杀,可是,他走几步,沈鲤便走几步。
这具佛门金刚身委实坚硬,纵是凋朱颜之锋锐,竟刺不进老僧心脏。
两人额头上皆渗下汗水。
老僧是急的,稍有松懈,就一命呜呼。
少年郎则是全力摁着凋朱颜往前插,一开始便计划好这场厮杀终结的方式,就是从后背贯穿老僧的心脏!取龙珠一剑是迷惑老僧的迷雾,以法御剑是基础,后面递出的那一拳算作勾引老僧顾不得逼出凋朱颜,现在才算是绝杀。
星宿教的杀手,一旦得手,必须一鼓作气了结敌手。
汉子眯着眼睛,深深注视额头大汗如雨的沈鲤,心道,此子的剑纯粹,气机纯粹,就连心狠手辣一样纯粹,令其安稳成长起来,不知是江湖的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