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权者歇斯底里的反抗,不过是讨人厌的恶犬乱吠,无人在意。可只要和权力沾惹了一点干系,便是言笑宴宴,旁人也不敢轻视于你。
所谓的管事姑姑,在太子的名头面前,也不过尔尔。
现在来看,她方才的反抗,何其可笑有趣。
春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玉兰直接打断,她看着那两人冷声道:“你们二人给我打鸳鸯嘴巴,三十掌,若谁敢小了力气,那手我看也要不t得了。”
鸳鸯嘴巴,通俗来说就是两人互扇,你一巴掌,她一巴掌。
见王玉兰心意已决,她们也不敢再说,再说只怕会被罚得更叫厉害。
很快,屋子里头就传出了清脆的响声,她们两人已经开始动手。
今夜是明无月第一次享受到了权力的益处,她借了陈之钰的势,用了卑劣的手段给自己出了气。
然而,即便如此,心中却没有多么好受。
她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去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处,走前她对王玉兰道:“还烦请姑姑不要为难瑶殊,往后给她换个房吧。”
明无月没想同她算账已是极好的了,她这样的要求也算不得过分,王玉兰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情若能这样过去就是再好不过,瑶殊是个乖巧的,我一直看在眼里。”
明无月听到了这话,便离开了这里,去了东宫的主殿那处。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陈之钰的耳朵里面,连同之前她们打架的始末,一并传来。
现下到了亥时,陈之钰已净完了身,此刻正穿着一身洁白中衣坐在桌前。
文序在一旁将事情同陈之钰说完,最后低声嘀咕道:“现下都还没来呢,就借着殿下的势气狐假虎威,居心如此叵测,也不知姑姑是为什么帮她。”
陈之钰听了却不觉有什么,他淡声道:“你之前不是说她在进京的路上,家人被乱匪所杀吗,你说她看了,能不心疼吗。”
“那也不能这样,借着姑姑和殿下善良,就这样利用再说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都不知道,最末等的宫女,却是个主子脾气,往后在东宫里头惹了事怎么办”
陈之钰默声片刻,文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听他道:“东宫里头,近来乱得不像话了,借着这次机会敲打下吧。”
“殿下”文序踟蹰出声。
现下敲打西所那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在给明无月出气似的。
陈之钰没有理会文序,只是嘴角浮起了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笑,他道:“她很聪明,但她想利用孤,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她要借着他的势为非作歹,那他给她,等她站高了,再摔下来,岂不是有趣。
陈之钰笑得无邪,道:“留下她吧,我倒有些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文序得了陈之钰的吩咐,第二日就去了西所那处,他将犯了事的春棠赶出了东宫,而另外一个总是同她一起作恶的宫女,打了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至于偏私的王玉芬,也被罚了三月的俸禄。
不过一日,明无月也已经从西所搬来了主殿这处,做的活计还同从前差不太多,只是说从前她同瑶殊几人要杂扫的是整个东宫的犄角旮瘩,可如今只用管主殿这处,轻松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也难怪说主殿这处,没有宫女不想要来。
太子不会磋磨手底下的人不说,这里头的活计也都轻松得不只一星半点。
可明无月来了主殿之后,却没有一人会愿意同她结交,甚之说,人人都在刻意回避于她。就是连同屋的那个宫女,至今也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当初她在西所闹的事情实在有些厉害,即便说这事情一开始并不是她的错,可这样憋不住气的人,谁敢结交。寻常人碰到了她那样的事情,哪个人不是忍过去的,非她一人要闹得人尽皆知。
再说这事闹就闹了,不承想,闹完之后,太子殿下竟还罚了那处的管事姑姑,而且明无月还叫调来了主殿,做个清闲的杂使侍女。
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她其实是和陈之钰有何种关系不成?
众人对此颇为好奇,没少去打听她的来历,不过一日,众人就知道人是跟着林姑姑来的了。
那也就难怪了。
林姑姑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伴着太子一起长大,那太子这番授意,想来是看在了林姑姑的份上。
知晓了这事之后,众人待明无月更亲近不起来。
仗着自己和林姑姑关系就无法无天,喜欢寻衅滋事,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但也好在,即便说没人喜欢她,但也好在说不再像有春棠这样的人,总喜欢无缘无故上来就给人寻了不痛快。
既这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对明无月来说也算好事一桩。
这几日,她过得清闲,得空的时候,还时常会去寻瑶殊给她送些在西所吃不到的好吃的,时常会再碰到王玉芬,看她的神色皆是愤恨厌恶,可偏偏她就是想发脾气也不敢再发,只得坐罢。
至于磋磨瑶殊,王玉芬也是决计不敢了,怕再惹到了明无月,她又发了疯得闹去了太子跟前。
是日,天上落着依稀小雨,雨水从殿檐落下,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晌午过后,明无月做完了手上的活计便在屋子里头休息,人一旦闲了下来,脑海便总是会轻易地就胡思乱想。
又加之连绵的阴雨,更是叫人胸口发闷。
她起身坐到了窗边透气,眼睛盯视着从廊庑上滴落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