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看似平清冷清的宫中,早已是暗流汹涌的了。
寺丞见她不说话,不由恼了,“好啊,我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夹子硬!”说着,又令动刑。
——未央宫里。
季婉庸懒地斜躺在金云锦软榻上,红梅轻轻为她捶腿。外面珠帘一动,婢女红颜进来回说:“红药来了。”
季婉便命:“让她进来。”
红药进来匆匆见过礼,便道:“娘娘,德妃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季婉点点头,慢悠悠地轻“唔”了一声,又道:“你回去看着你们宫里的人,别让皇上知道了,一有什么消息,马上来回我。”
红药应了声是,却仍跪着,季婉见了,问:“还有事吗?”
红药看看左右的人,起身走到季婉耳边悄声道:“奴婢刚才在外面听朝阳宫的小翠与翡翠说,柳昭仪怀孕了,翡翠还令小翠悄悄的,别声张。”
“什么?!”季婉腾地坐起,手中的茶杯失手落在地上,茶水湿了一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失色。
红梅隐约听见了,也怔住了。
一箭求双雕!
“你可听清楚了?”季婉不可置信地盯着红药。红药早已惊恐地伏了下去,肯定地点头:“奴婢听得千真万确!”又见季婉失神地沉思,壮胆又问:“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季婉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红药忙低了头退到一边。
悄悄的,别声张?这么说太后和皇上竟还不知道?怪道他们那般平静!想着,心内不由冷笑!
正惊乱,忽然绿春不顾众人阻拦硬冲了进来,扑地跪在季婉脚边嗑头连连,口内哭道:“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们家娘娘吧!”
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季婉定了定神,忙示意红药,红药回意,也扑通的跪倒,哽咽着求道:“是啊皇后娘娘,我们家主子全仗娘娘了,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季婉慢慢坐好,看着地下的两人,缓缓地道:
“不是本宫心狠,本宫也实在是逼不得已呀!本宫将德妃当亲妹妹看待,事发当日本宫也在场,如若本宫再插手此事,难免外人会觉得本宫坦护,故此本宫也不敢出面,怕会适得其反,反而害了妹妹!
大理寺素来秉承皇家法旨审案,定然不会错拿好人,如果你们家娘娘是清白的,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娘娘,你们回去安心等着吧!本宫这就去求皇上,皇上自有主意的,你们也必须安安分分的,别到处乱闯,事情闹大了,对德妃名声也不好!”
绿春与红药听了,只得含泪应着回宫去了。
季婉站起来思来想去,忽然眸光一沉,命红梅道:“摆驾朝阳殿!”
“娘娘?”红梅轻轻问了一声,季婉附着她耳边说了几句,红梅应命,便往朝阳殿去。
柳叶儿将季婉迎进主位坐下,又命人上了香茶。
季婉托着玉盏慢悠悠地将香茶送到唇边,却没喝,又将茶搁下了。红梅恭谨的坐在下面,见了,心下一怔:“可是这茶不合娘娘口味?”
季婉叹了一声,微抬羽睫,望着柳叶儿道:“妹妹可曾听说了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臣妾未曾听说。”柳叶儿抬眼见季婉脸色凝重,不由凝神而待。
季婉叹一口气,“德妃被大理寺带走了!”
“真的?”柳叶儿错愕得手中的茶都洒了出来。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挺自在的,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知!”
“娘娘恕罪,臣妾这两日身上懒怠,故此不怎么出门。只是不知德妃所犯何罪?”柳叶儿一慌,忙起身跪了下去。
季婉心想,身上懒怠?红药说的果然是真的,好你个狐媚子,勾引皇上独霸专宠不说,竟还怀上了龙种!那以后她一旦生下龙子,岂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想着,便说:“听得说她与上官易羽关系不清,被一个宫女撞破了,那宫女转眼便自尽了,只可惜本宫当时也在场,故此本宫不便审理这事,也不便插手,正因为如此,我这心里才急得什么似的,故此来求妹妹,妹妹菩萨心肠,一定要帮我想法子为她解脱的。”
不近人情!
柳叶儿听了,心内沉吟,想了想便道:“皇后娘娘何不求皇上放了妹妹?”
季婉又叹一声:“如果求皇上有用,本宫还需要来求你吗?这事本来就是皇上的主意!你说,没有他的主意,本宫敢擅作主张,让大理寺来提人?妹妹可别去虎头上拨毛。
只是本宫真是自作孽,身为后宫之首,姐妹们出了事又不能放着不管,如今自己将人送到大理寺,又要想法子将人救出来!”
说着,眼内便流下泪来。
柳叶儿听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见皇后平日办事淡定从容,现在急成这样,心内定是焦急万分的了。想了想,“只是臣妾愚钝,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大理寺那种地方岂是德妃娘娘去得的,若不尽早救她出来,她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皇上也是一时糊涂了!”
季婉自语道:“也许有一人能想出办法来。”
柳叶儿脸色一凝,忙问:“谁?”
“上官易羽。”
柳叶儿一愕。
……将近临亭时,忽然听得一阵笛声,柳叶儿来到临亭下,果见上官易羽面向远方背对着她吹得投入。
临亭是依一高出山丘而建的亭子,拾级而上,边上有宽阔平台,白日可以俯视后花园诸景;夜晚月明之夜,可以设席夜宴欢饮赏月。
柳叶儿缓缓走上临亭,见上官易羽仍自顾自吹着,似毫不在意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