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梯時,幾名著少年護軍兵衣的郎君已經走上幾階,見女娘們要下,他們跳回下層甲板讓道。
「等等,你是雷火營火械令王葛麼?」一少年出聲。
「是我。」王葛剛才就注意對方了,長相和司馬沖有些像。
「所以當年荊棘坡比試,是你打敗的本郡勇夫?」
「對。」
「你記住,我叫司馬晞,司馬沖是我三兄,我可不像他那麼窩囊,將來我的聲名必會過你!」
「你確實不像你三兄,他當年殺匪時,沒這麼些廢話。」王葛輕描淡寫回擊,留下氣急敗壞的司馬晞。
回到臥艙,王葛一時半刻睡不著,腦中一會兒想念家人,一會兒想桓真現在有沒有登船。
大父母年邁,好在身體都硬朗。阿父的眼病已不奢望治好,只盼著一直平穩,莫有別的疾症就是幸事。
阿荇爭氣,入了太學,被陛下親自試經通過,賜了童子郎稱號。阿蓬到了相親的年紀,不忙不慌,把大母急得三天兩頭找茬訓他。王葛想到這,不禁笑,其實阿蓬性格慢吞,成長兩年再說親是好事。阿艾還在縣塾念書,才十二歲就有好幾家請媒求娶的,全被大父母和阿父拒絕。
二叔一房已經分出戶了。王葛早考慮到這一步,讓鐵雷送信說通大父母,將瓿知鄉的所有產業給二房。王禾已有一子,阿菽從嫁給程仲後,一直在葦亭生活。
一個家就是這樣,枝葉繁茂後開始往別處紮根生長。王竹也成家了,娶的是秩干匠肆呂匠工家的女娘。
當然,王葛也有事瞞著家人。
一是她查到王三的服役地在廣陵郡後,通過關係將王三遣往涼州。此等禍害,最好永遠別回來!
再是她查到小賈氏的三嫁之鄉,令人把對方做過的惡事揚傳,小賈氏第三次被休。
至於姚氏,人已死,仇恨隨其亡而歸於塵土。
桓真……王葛手指在枕頭上輕輕寫著他的名字。其實和他聚少離多,她挺想念他、牽掛他的,不比思念家人的時候少。所以有時她會迷茫,都說婚姻久了後,愛情轉化為親情,難道她反著來,由親情轉為愛情了?或者是他的朝氣蓬勃太足,破開了她耿耿於懷的年齡障礙,讓她不再覺得自己老?
終於有了困意,王葛睡著。
東萊郡出發的「虎犁」海船中,桓真從夢中驚醒。好奇怪的夢,他從很高處、似山崖的地方墜落,落到的地方有個小水坑,他從水坑中看到自己是把刻刀!
跟阿葛平時用的刻刀差不多。那個水坑映的「他」十分明晰,因刀刃薄,有了破損。
緊接著,他瞧見遠處有兩具抱緊的屍體,他的心口開始憋悶,好似那兩具屍體跟他有大牽連,一種無法訴說的痛楚在幾息間越積越多,這才把他憋醒。
第432章41o班輸制器,將兵擴土
同臥艙的還有三人,王恬、司馬沖、杜儁。王恬現在鏈枷營任伯長,司馬沖在宿衛軍左衛任伍長,杜儁在宿衛軍右衛任什長。
桓真一時出神,這些年不僅是自己,夥伴的成長也很快,他若不加倍努力,很快會被夥伴甩在後頭。旋即,他心中涌盪起傲然,情不自禁地笑,同齡階段論成就功勞,誰能及上他婦王葛!
金鼎功勳,阿葛排在年少隊伍的位,得陛下召見,當著文武百官,陛下贊她集天工巧絕之才,且有驥驁之氣、鴻鵠之志。
正是在那一天,陛下宣布:班輸制器,將兵擴土,舟楫為馬,大晉海上絲綢之路該啟程了。
桓真思到這再無困意,他悄悄離艙,甲板上每隔一段距離站著樓船兵,他學這些樓船兵不扶欄杆,發現想長時間腳步方寸不移地站穩很難。
有意思,他最喜歡挑戰難,於是直視海浪,神思一半在目,一半在足下,一練就是近兩個時辰。
東方紅,太陽躍出海面,彩霞綿延不知幾千里也!
從遼東郡沓津渡口出發的主樓船名為「麒麟」,甲板上的兵士停止練兵,齊齊望向朝陽。霞光籠罩了整個塔樓,裡面的官吏有不少王葛的舊識。
王彪之,現已是東夷府治中從事。
袁彥叔,為遼東郡署議生。
和王葛相處最久的鄒娘子,為東夷府吏。
吳郡出發的主樓船名為「鶴瑤」,是此行主樓船中最宏麗的,船周繪有祥雲彩鶴,諸層艙還懸掛著各色彩籠迎風招展。此處出發的官吏也有王葛舊識,如遊歷時過路秩干匠肆的庾翼,現在吳郡任兵曹掾。還有孫綽,在吳興郡任書佐。
會稽郡與吳郡的船隊很快相遇。兩艘主船揮動旗幟,並駕齊驅破浪前行。後面的商船匯攏,則如展開全翼的巨禽,大商船看旗號有司馬、崔、王、紀、顧、6、盧、諸葛、桓、謝、沈、孔等,小商船不需一一盡述。
「玄雷」船議事艙中,司州官吏有積射營將軍葛洪、雷火營火械令王葛、河堤謁者陶隱;州官吏有揚州署功曹佐王述、武猛從事張恪。
葛洪:「按先前制定,由遼東郡船隊先登倭奴島,建簡易渡口。我等的任務是辟出渡口範圍。按以往情報,渡口海岸不算零散漁民,有兩個部落位於北、南。北邊的部落稍大,人口三百至四百戶,寄林而居,擅制矛、弓。南部落有二百至三百戶,只以捕魚為生。」
他聲音轉沉,接下來的內容涉及朝廷旨意:「登島後以十天為期限,我等必須說服這些部落的倭奴,要麼遷往大晉,要麼融合於其餘部落。為免我五人之間起爭議,傾向武力解決的,可投籌。」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