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脸痛心疾首,几乎跪地忏悔:“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惊蛰嗤笑一声,一口口喝完皮蛋瘦肉粥。不咸不淡,肉末精细,他心里暗道好喝,面上还是冷峻。
十九几经等待终于得手,吃了个够的同时满心激动,昨晚折腾到几乎天明,今天早上竟然七点多一点就起床。惊蛰蜷着身子睡在怀里,肩膀上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他把人搂了搂,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惊蛰睡梦里吧唧吧唧嘴巴,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是十九,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继续睡。
他想,自己一定要学会更多的词汇,才能描绘出那刻自己心里涌起的温馨。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到傍晚,终于停下。整个城市成了雪白的一片,惊蛰站在窗口,十九从卧室出来,抱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些不高兴。他回过头,整整腰带,从十九手里接过衣服穿上,十九抱住他,下巴磨蹭他的头顶:“你不要去了。”
“不行。”惊蛰微微仰头,拍拍十九的脸,“乖,我尽快回来。”
出了门,一阵北风吹过。向来下雪不冷化雪冷,惊蛰裹裹衣服,身上还是有点酸疼,好在纵欲为过度,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门前积了厚厚一层雪,物业的工人正在抓紧时间清扫,惊蛰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到冻成冰的人工湖前抬头,楼层太高,他看不清楚,但是十九一定就站在窗前。
今天是,以前是,以后也会是这样。
他对楼上使劲挥了挥手,转过身,刚想接着走,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下,正好把全身的重量施加在昨夜饱受蹂躏的菊花上,加之突然而迅速,惊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坐在地上半天,楞是没力气坐起来,口袋里手机在震动,他按下接听键,那边的人似乎在奔跑,急吼吼问:“疼不疼?”
“省点电话费吧!”惊蛰左手撑地,一点点爬起来,拍拍身上沾的雪。看看左右无人,揉了揉屁股,对电话里的十九说:“别过来了,我没事,谁大冬天的不摔一跤了?帮大妈扫扫雪吧,早点扫完她们也好早点下班。”
十九在那头应了一声,脚步慢下来,却不挂电话,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怎么都觉得怪异。惊蛰咳了一声,那边十九深吸一口气道:“路上小心。”
“你真啰嗦。”惊蛰挂掉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心虚又别扭地顺便关了手机,扔进口袋。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的小动作,会让十九担惊受怕一夜。
到酒吧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夜场还未开始,小满比他早到一步,正坐在吧台边跟调酒师插科打诨。惊蛰坐到他旁边,小满看了他一眼,把酒杯推过来。他尝了一口,威士忌兑红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小满眉飞色舞,跟调酒师说到兴起,拉着惊蛰的胳膊大笑。惊蛰甩脱,看傻子一样瞪他:“什么事笑成这样?”
小满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你昨晚怎么没来啊?错过好戏了!”
惊蛰把他扶起来:“什么好戏?”
小满收敛了笑容,一脸幸灾乐祸:“上次那个常老板,你记得么,你欠他一杯酒还没喝那个。昨晚他来找你,见你不在,就找童连的麻烦。童连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两个人一言不合,常老板就要带人走。这回可没有你给出头,童连当时那个表情啊,可别提多有意思了。”
惊蛰微微皱眉,声音沉了沉:“那他被带走了么?”
小满“哼”了一声,说:“当然被带走了。他平时不得人心,这时候也没有真心帮他的。更何况,人家常老板甩了钞票的,够嫖他十回了,谁能说什么?”
“就这么带走了?”惊蛰咬牙,“那个老头子是个变态,谁不知道!童连一开始不陪他喝酒,就是顾忌这个,你们怎么能不管他,要是……”
小满用手肘支起头,眯着眼睛看惊蛰,似笑非笑:“你忘了他平时仗着慕辰那点关系,是怎么对待你我的了?我可没忘了,我刚进店的时候,他给我介绍的那位老板,可真是把我疼爱了个死!”
惊蛰低下头,握住小满因为回想起不堪的往事而愤怒的拳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他做这行顺风顺水,小满却吃了太多苦。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停在调酒师脸上:“慕辰呢?”
“昨天上午的飞机,去海南。”调酒师叹了口气,又倒了杯酒给小满,“惊蛰,我劝你,别管这件事,人家给了钱的。”
“那也不能为了钱……”
“为了钱怎么样,不为钱又怎么样?”小满甩开他的手,跳下椅子,几乎阴狠地看着惊蛰,“我就是想看他出丑看他倒霉!他越惨我就越开心!我就是卑鄙小人睚眦必报,够了吧!”
惊蛰无力地垮下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叫回转头离去的小满。调酒师把那杯酒自己喝干,耸耸肩:“他就这个脾气,爱恨分明的。”
惊蛰笑笑,点头:“我明白的。”
直到夜场开场,童连也没有来。
小满一直不跟惊蛰说话,穿梭在场中,跟熟客打招呼生客搭讪,没多久就被包出台了。惊蛰心不在焉,坐在吧台边,频频望向门口。调酒师劝了他几句,没什么效果,也不再多说。惊蛰低头一口一口地抿着酒,肩膀忽然被搂住,他叹口气,转头说:“对不起,我……”
雷准趴在他耳边,嘈杂的dj声里,他的声音也不清晰:“对不起什么?”
惊蛰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他疾步穿过扭动的人群。包厢相对安静一些,惊蛰随便推开一间,锁上门,隔绝开震耳的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