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力量很快消除,岁谂安的眸光像是只刚出生的小狗,明亮夹杂着懵懂。
其实,穆云之看不够这样的眼神。
这与岁谂安那星火燎原般的眼眸极为相似,他活到这个岁数,都没再遇见过比岁安更像的。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无数次帮谂安疗伤的情形,终究是醒来空欢喜一场,枕边没有任何人。
他伸手抚上少年额头上的伤口,脑海中满是曾经上一格徒弟鬓边的烫疤,他答应过帮谂安治好,可惜最后还没来得及,徒弟就已经撒手人寰。
为何这世上恰好性情都如此相像之人都到了他的身边呢?
他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无形力量操纵着人生轨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为何上天要如此戏弄他的人生?
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能陪伴他整辈子的人呢?
哪怕是一只虫,一只鸟,他都愿意,只要对方不离他而去。
少年被他盯得有些脸红,垂下头:“师尊。”
穆云之望见对方羞赧的面颊,心中非但没有一丝爽意,反倒生出些不快。
就像是自己亲手雕琢出了一朵独一无二的百合花,忽然有人被人踩坏,第二日却被人放了个一模一样的在门口,虽然外边和香气与种出的一样,却不是你的那一朵。
那位那朵亲手雕刻出的那一朵已经被人彻底踩坏了。
“师尊。”岁谂安低垂着眸,声音快要破碎了,“是不是,我又说了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总是道歉,生怕他生气。
穆云之手指情不自禁顺着而后往下,滑落到锁骨的位置,可也只是在对方光滑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把。
很好,没有任何疤痕。
再次确认,不是他养的那一个。
“乱想什么。”穆云之唇角微翘,“再多说这种不中听的话,我可就真的要赶你走了。”
岁谂安哪里敢多言,连忙闭紧嘴巴。
又过一日,岁谂安头上的伤口忽然已经结痂,他悄悄伸手摸了上去,却发觉上面凝固的痕迹像是能连在一起的图案。
趁穆云之不在,他走到山洞外,希望能找一样东西自照。
可前日的雨水已经被泥土吸收,山石上的水洼也已经浑浊得难以充当镜子,他左右寻觅找不到东西时,身后轻飘飘穿出一句:“娃娃,你在找什么?”
能称他为“娃娃”的,想也知道是谁。
岁谂安重活一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回身拱手道:“前辈,我总觉得额头上有些痒,想要找面镜子照照,不知身后还跟着您。”
叶南风今日没上妆,脸上脱下的一层皮还挂在上面,那张苍老的面容斑斑驳驳,有些部分露出了红色的鲜肉,还有的部分是黑色的,像是常年没有被仔细处理而腐朽的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