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馀楚不知道她现在讲这个故事做什么,皱眉想说什么:“师姐——”
“别急,等我说完。”昙昼继续用她那慢悠悠的语道,“而你我、乃至这一番天地、其中万物都是故事中的青蛙。
只不过以眼界来说,你就是那只井口大的青蛙,而这里的百姓就是那只井口小的青蛙。”
“等等,为什么是我?不是,为什么只有我是那只青蛙,你不是吗?”
昙昼:“……闭嘴。”
本尊能是青蛙?怎么着也得是天鹅!
扶馀楚:“哦。”
昙昼瞪他一眼才继续道:“这就是井底之蛙的故事。但不同的是这个故事有对比。人人都是井底蛙于管中窥豹。这里的人是井口小的青蛙,是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并没有修仙者,所以他们对神、对仙的力量极度的渴望、乃至于把祂们想象得无所不能。他们不敢违逆他们想象中的神,久而久之便麻木、便屈服、便顺从。”
“你能想象出他们眼中的世界吗?不能,因为你站在如今的高度,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于是去谴责他们。你想把你的一套认知强行赋予在他们身上,可你知道这个秘境的法则是什么吗?
在远古的很多部落中,仍然有人祭的活动,并且程序完整。百人的祭祀坑中,你甚至找不出一个完整的人来,他们大多是生前便硬生生遭受那种被砍去身体器官、部位的非人折磨。
你认为的人祭,或许只是把人作为食物或仆役献给神或祖先。可实际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方式。有的将人夯筑在地基之内、建筑之内,用以交换神对建筑物的保佑;有的将人作为殉葬品埋在主人的墓穴之内……此上种种,你能理解吗?我也不能。”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有人乐在其中。所以你眼中他们应该或许十分痛苦,可他们还是愿意。于是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不再是关于道德伦理的问题。你去探讨他们快乐与否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该讨论的是,他们为什么愿意。”
所以她刚刚入那邪教之时,是害怕的。
他们的手段远比这里更加残忍、更加血腥。
可没办法,若是不能克服这种恐惧、厌恶。那她就活不下去。
她没有谁可以依靠,那五年时光她过得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错漏。
为什么人族就连与妖族、魔族的仇恨都能化解,三族能和平共处一个世界,却唯独厌恶邪修、厌恶邪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邪修一派素来强大,无孔不入。随时随地都在渗入人们的生活之中。
人们的无知、欲望,一切的一切的都会驱使一个人背弃本心本性做一些连自己都没法理解的事情来。
所以啊,她求生的欲望真的很强。
昙昼默了默,忽然低声骂道:“傻子……”
扶馀楚愣了一下,扭头看她:“师姐,你在骂我吗?”
也不知是在骂谁。
总之她骂得挺模糊的,好像谁都可以过来对号入座一下似的。
昙昼也不回答他,起身把一直昏迷不醒的鬼火塞到扶馀楚怀里,“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一点。我有事先走了。”
被鬼火烫了一下的扶馀楚:“……”
他……他抱着那鬼火愣在原地。
这,这就走了?
那这算什么?
显然,在他的观念之中,这种做法就是错的。不会因为别的什么而改变。
哪怕是人性自私,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有些人竟就是连畜生也不如。
有人生逢乱世,易子而食;有人身处盛世,奉神杀子。
昙昼并不在意他内心是如何想的,谁都该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不断地打破己见,树立己见。
人都是要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你所见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都会如一场无声的春雨降临,它所滋润出来的一切,都会融入你的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