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馀楚一愣,“师姐,你没将他脑海中的死气抽出来吗?你刚刚在想什么啊?这可是我们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的好机会呀!”
他有些垂头丧气,但是忽然他想起什么又精神一震,“没事!咱们还有机会!反正只要他在这洛川城一天,我还真的就不信我揪不出他!我迟早把他和他背后那家伙一起抓出来暴打一顿!哼!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简直是找死!”
他喋喋不休了一大堆,只是旁边的人似乎没有反应。扶馀楚连着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忽然,昙昼五指抖动一下,她拇指扣在食指第二关节上呈握拳状,转身朝着城门口的位置而去。
“诶?师姐!”扶馀楚愣了一下,差点以为她魔怔了。他抬步想跟上去,但又想到怀中这个孩子的头颅,便停下脚步,将这孩子带到土地庙里安葬了。
土地庙估计是唯一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了。
扶馀楚叹息一声,将土坑填平念了遍往生咒才起身去寻人。
洛川城确实很大,小跑了半条街之后,扶馀楚在城门口的一个小茶摊现了昙昼,后者坐在凳子上不知想什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
茶摊主人看见扶馀楚有些惊讶,连忙脸上挂起笑来喊道:“仙人。”
扶馀楚身子僵硬一瞬,因为早上在城门口的那件事他现在压根无法拿正常的目光对待他们,只木木地点了下头,四肢僵硬得好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艰难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扭头看她,“师姐你没事吧?”
昙昼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啊!你突然不说话我真的很慌好吗?你平时话明明那么多,现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神使回来找你麻烦了?!你和我说!我去揍他!”扶馀楚不停挠着后脑勺,很是苦恼的样子。
昙昼瞪他一眼,“说谁话多呢!我只是在想事情——算了,告诉你也没用。你还是别知道的为好,不然徒增烦恼。”
扶馀楚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好奇不已,简直是抓耳挠腮近乎哀求道:“师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干着急好不是?两个臭皮匠凑在一起还能互为明灯呢,我们——”
“谁跟你俩臭皮匠?”昙昼恼怒道。
扶馀楚:“……”
昙昼见此也不再逗他,而是说出了一句让扶馀楚无法保持冷静的话来。
她说:“他们的体内,全都没有死气。”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
而不是人为的精神控制。
他们甘愿死,他们甘愿为了一个虚假的神奉献自己的生命!
他们可以因为一个虚假的神看着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而这,都是他们自己情愿的!
扶馀楚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有几分反胃,最后动了动唇嗫嚅道:“所以……也就是说,这黑气只有我们外来的人有?这城里的人是真心实意信奉那什么神的?甚至,甚至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这怎么可能?
有谁会真的心甘情愿让自己的孩子死得那样凄惨呢?
有谁在自己的丈夫、儿子、家人死后还能继续地信奉这个杀人凶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所谓的信仰也太过可笑了吧?这已经不是信仰了,这简直就是心魔!一个足以让人变得不再是人的心魔。
“估计是喽。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人间有愚忠,有迷信。秘境里为何不能有?”昙昼语气平静,看样子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前世她为了活命混迹邪教多年,对这些事情完全是司空见惯的状态。只是她好奇的是,到底是谁那么有能耐能让全城的人都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扶馀楚接受不了,他自小生活在无极之中,压根没接触过人事险恶,这次入秘境甚至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我倒是宁愿他们真的是被控制了!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扶馀楚愤世嫉俗,声音大到后面的摊主都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了。
扶馀楚一看到他们这副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谄媚的表情就更难受了,闷闷地也不说话。
昙昼示意那摊主没事后,笑盈盈地转头看着他道:“啧,这就接受不了了?但就算你不满意也尽量不要在人前表现出来——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之前呢,有两只青蛙。它们两个互相并不见面,所知的天地也只有眼前一处圆形的井口,于是,它们便认为自己所见的便是整个世界。
忽然有一天,这两只青蛙现了彼此,于是井口大的青蛙便得意洋洋地对井口小的青蛙说:‘你的认知真是狭隘啊!你把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奉为神迹,可在我的世界里,这不过就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