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经磨琢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虞酒卿语气沉了几分,郑重道:“珺卿,你这次出宫后,只需记住一点,活下来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最后,去找白清兰。他是你的表姐,是姨父姨母的女儿,你要乖乖听她的话,让她辅佐你坐上皇位。而当你登基为帝后,你要善待她。你记住,不管是你做了皇帝还是现在落魄的你,你身边都不能没有谋士,而白清兰只要她肯尽心尽力辅佐你,她就是你身边最好的谋士,可听明白了?”
虞珺卿听的清楚明白,但他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酸楚,鼻子一酸,泪如泉涌。
可虞酒卿并不给他哭泣的机会,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寒舟,顾寒舟与虞酒卿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
虞珺卿突感脖颈一痛,随即晕倒在顾寒舟怀中。
虞酒卿念念不舍的伸手,抚摸过虞珺卿那白皙的脸,苦涩一笑,“舅父,珺卿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交给清兰,一定。”
顾寒舟微微点头,“放心吧!”
虞酒卿缓缓放下手,决绝的背过身去,他强忍眼中的泪水和心里的不舍,不再去看虞珺卿。
一阵风拂过,虞酒卿身后再无人影。
虞酒卿知道顾寒舟带着虞珺卿离开了,他看着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寂静无声,不由感慨,“笼中的金丝雀,总算是自由了。”
虞酒卿说的是虞珺卿但也说给了自己听。
虞珺卿离开了皇宫是自由,而束缚她的虞珺卿走了对她而言何尝不是是一种解脱?
虞酒卿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宁梓辰会拿虞珺卿来威胁他了。
“恭喜你啊!终于送走了能束缚你手脚的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由远而近传到虞酒卿耳中,虞酒卿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公子站在身后,他风姿特秀,身如玉树,长眉若柳,轮角分明,一双桃花眼清莹秀澈,微微一笑,美貌横生。
他是华凌风,和虞酒卿认识了十九年。
景元二十四年,当远在虞国皇宫的顾婉得知顾瑶去世的消息时,顾婉痛贯心膂,便决定带着虞酒卿和虞珺卿一道去顾瑶坟前拜祭。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天空湛蓝,阳光不燥。
顾婉一手抱着虞珺卿一手提着竹篮,蓝中放着冥纸香烛,她身旁跟着的是虞酒卿,四周还有十个影卫在暗地默默保护她。
顾瑶的墓地建在宁州城外,左靠大江,大江翻滚,波涛汹涌,右边是一片树林,里面栽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中间是一条修建过的平坦大道。
如今正逢夏季,盛开的蔷薇爬满了藤条,黄色的花瓣映衬着翠绿的叶子,婀娜多姿,花香四溢。
当三人来到顾瑶的坟前时,只见华宸一绕红衣站在顾瑶的墓碑前,他背影笔直,红衣在微风的吹拂下张扬似火。
虞酒卿看到那身姿如松的背影,他奶声奶气的唤道:“姨父!”
当稚嫩娇俏的声音传入华宸耳中时,华宸微微转身,在看到虞酒卿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悲痛全部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建兴二十年,虞酒卿在过两岁的生辰时,顾瑶和华宸夫妇二人曾去虞国为虞酒卿送过贺礼。
顾婉闻言,带着虞酒卿出了皇宫,在民间设了一桌丰富的酒宴招待他们,这是虞酒卿和华宸的第一次见面。
华宸看着面前这个文文静静,不吵不闹的小姑娘默默坐在顾婉身侧,不禁起了一丝慈爱之心。
华宸对着虞酒卿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但身上的煞气不减,还是能震慑人心。
可虞酒卿却抬眼,她正视华宸那双美到能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她不仅不怕,还嘴角一抿,笑容荡漾。
也正是这一笑,萌化了华宸那颗灼热如火的心。
华宸认为自己和虞酒卿有缘,便还将千尺剑当做生辰礼送给了虞酒卿。
自从顾瑶夫妇和顾婉虞酒卿一别后,华宸回家,就日日向顾瑶主动示好,死活想要个女儿,但没想到的是,头一胎竟是儿子,华宸只觉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可每每想到顾瑶生子时,那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顾瑶生子时,每痛一分,华宸的心就如遭雷击一分,好似寸寸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华宸心疼顾瑶,便也断了想要孩子的想法,可耐不住顾瑶不愿他有遗憾,便想给他生,所以这才有了第二胎的清兰。
顾婉走到华宸身侧,行了一礼,华宸也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顾婉红着眼,哽咽问道:“华宸,我就是想问问,瑶瑶,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瑶的死是华宸心中一抹挥之不去的痛,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毅然决然的要去夺华州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生辰礼,顾瑶也不会惨死。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
年少轻狂,不甘平庸,总想大鹏展翅,有所成就。
可到最后,却害的爱妻惨死,女儿下落不明。
华宸每每想起,心中只觉自己应千刀万剐,百死难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