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来不及喜悦,看到他眼睛的伤,三两步走过去,想伸手去碰,又不敢:“这是怎么弄的?”
闻珏盛好意面,只说:“小伤。”
先不说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没作处理的左眼眼白全是红血丝,哪点都看不出是小伤的程度。
6一再问他是怎么弄的,闻珏只好如实道:“我爸打的。”
对方一时无言,心里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闻珏把餐食端到吧台,“吃完好好休息,别背法条了,不差这一晚。”
等6用完宵夜,洗餐具时听到卫生间有声响。
走过去看到闻珏正对着洗漱台镜子,手里的电动剃刀嗡嗡响着。
闻珏从镜子中看了眼6,什么都没说。
一手插进褪得黄的头,像深秋蔫掉的风铃草。剃刀贴着根划过,丝落在白色瓷砖上。
看着6有些懵的表情,闻珏平静地说:“只是觉得先前的样子太蠢。”
眼看着镜子里闻珏稍长的碎,被剃成贴着头皮的茬。
他个高肩宽,五官深邃。
此时戴着眼罩,6恍惚觉得他像一只打碎的窄口瓷器。随手理掉的头,参差不齐的纹路,是碎片重拼之后的粗糙接口。
闻珏放下剃子,转头对6说,“我要走了。”
“是这个男孩子啊”
快餐店的服务员送上小食,瞥到宁嘉青面前桌上的照片,用浮夸的美式英语说:“我记得他!”
韦京年放下咬了一半的塔克,询问:“您见过他?”
他们在洛杉矶呆了将近三周,找一个黑户的照片信息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筹莫展之时,竟然是在某个教堂放圣餐礼时找到的登记信息。
等到达费耶特街时,已经天黑。
两人一天没吃东西,在街头找了家还算看得过去的快餐厅,点了两份套餐。
忽然得来的线索,宁嘉青将照片递到黑人服务员眼前,“您确定没有看错?”
她的指甲指着青年的一双眼睛,“这个亚洲人有漂亮的蓝色眼睛,我记得很清楚,印象太深了。”
他给了服务员一沓小费,希望她能说清楚。
服务员心满意足地收起厚厚的美金,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据她说大致是几年前的一个冬季夜晚,洛杉矶很久没下那样的大雪,积雪厚到没过小腿,所以记忆很深。
大雪持续了两天,店里客人寥寥无几。
她坐在窗边椅子上打盹,突然注意到街角长椅边站了个皮肤白皙的男孩。
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也能看出他细细的脖颈和清瘦的体型。冷帽下的那双眼睛尤为漂亮,像一对海蓝宝石。
“他脚下放着一只老式行李箱,背着吉他箱,一直眺望远处,应该是在等什么人。。。。。。”闻珏走了。
阿暹接收到闻珏的邮件时,他已经坐上渡往非洲大6的船。
从上次碰见他的父亲来看望闻珏以后,阿暹没再见过他。
近两年来,闻珏总是会无故消失,少则一周,多则一个月,带回各样的照片和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