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容在桌前看书,见状,用书挡
了挡灯光。
“没有。”
她摇摇头,“镜容,我睡不着。”
佛子身形清瘦,袖摆微垂。
宽大的衣袖,将灯火尽数笼去。
葭音道:“镜容,你给我讲讲故事吧。”
“讲什么?”
他居然没有拒绝。
少女略一思索。
“我想听你和阿香的故事。”
镜容正翻着书卷的手一顿。
他愣了愣,有些迷茫道:“阿香,哪个阿香?”
“就是那位染了鼠疫后被你救治,要以身相许的阿香。”
听镜心说,阿香姑娘长得很漂亮。
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
说话声音也软软的。
镜容想起来,唇线抿着,面色平淡地又翻开一页。
再出声时,目中似有悲悯的光。
“她全家上下都患了鼠疫,姐姐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撒手人寰。我赶过去时,正是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她的病情很急,再迟一步,就会出人命。”
“然后呢,”葭音从床上支起来一个小脑袋,“有多急?”
他顿了顿。
“与她接触的人,几乎全部被传染,腮部肿大,不能呼吸。严重之人,不出三日全身溃烂毙命。”
“那你……”
葭音呼吸一滞,那“全身溃烂毙命”几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一下炸开。
她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
无法想象,他是有多大的良善之心,才能抱着几乎必死的勇气,与鼠疫作斗争。
将那些病人,一次次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出来。
想到这儿,她的右眼皮跳了一跳,紧接着,整颗心毫
无防备地软下去。
“你也知道若是被传染了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有治好他们呢?万一……你不但没有治好他们,也被他们传染了呢。全身溃烂,不出三日死于非命,那该有多疼……”
越往下说,她的心越发隐隐作痛。
葭音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眼,望向他。
“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冒险了,好不好?”
她看着,月光清浅,落在佛子白皙的面容之上。
那一袭月光照耀的,是他宛若月色的皎皎风骨。
少女的声音带了些湿意。
清风拂入,吹动佛子一袭衣袍。他温声,安慰她:
“我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