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利剑毫无预兆地穿过宋嘉卉的胸膛,斜斜向上刺入宋南一的腹部。
冷电似的眼睛,从宋嘉卉身后露出来,高晟反握长剑,面无表情。
宋嘉卉低头看看身前露出的剑刃,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扑,高晟飞快抽回长剑,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拉着温鸾就往外冲。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还在为宋嘉卉的举动诧异不已,下一刻就发现,宋家兄妹浑身是血倒在一起。
“嘉卉、嘉卉……”宋南一挣扎着搂住妹妹,哭声充满了绝望的悲哀,“不能睡,不能睡,哥哥带你去找郎中。”
一股股血水从宋嘉卉口中涌出,她直直看着哥哥,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角滴下。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忽地身子一挺,手从哥哥身上无力地垂落。
“嘉卉!”宋南一凄厉地哭喊着,“妹妹,妹妹,嘉卉,嘉卉啊!”
他放下妹妹,从地上捡起把刀,挣扎起身,晃晃悠悠向高晟离去的方向走,然而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一辆马车停在旁边,两个人跳下来,抬起宋南一往车上一扔,在扬起的尘土中一阵风般匆匆驶
离。
叶家的人手忙着追杀高晟,忙着清理现场遗落的东西,杂乱的脚步从宋嘉卉的尸首上踏过,阳光灿灿的,照在她的脸上。
碧蓝的天空,倒映在她大大的眼睛里,一缕白云悠然飘进来,又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那双眼睛,茫茫然的。
这里寂静下来了,而远处,厮杀还在继续。
高晟的衣服几乎叫血浸透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温鸾推上马背,“跑!”
马儿哕哕,某人的刀砍向温鸾,高晟大怒,一剑将那人刺了个对穿,高晟俯身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锋,长剑却来不及撤回。
紧接着又是刀光袭来。
当,长剑格住大刀,谢天行夸张的叫声几乎响彻天空,“老天爷啊,杀人啦,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说着,拎起高晟往马背上一扔,使劲一拍马屁股,“快跑呀,锦衣卫就要来啦!”
乍听锦衣卫马上就到,围住他们的人皆是一惊,就是着一刹那的功夫,温鸾策马泼风似的冲了出去。
一众人回过神来,那是又气又急,兵分两路,一路追赶高晟,一路没命般的往谢天行身上招呼。
“你们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啦,喂,我可没开玩笑。”谢天行嘴里不停喊着“救命”,“你们再打我可还手啦”,急得是跳来跳去,活像一只到处乱窜的猴子。
但听一阵丁丁当当的兵戈撞击声,不断有人倒地,谢天行吱啦哇啦怪叫着,好像受伤的人是他,马上就要
死了似的。
却是一片衣角都没破。
滚雷般的马蹄声遥遥传来,大地在颤动,颓墙也不禁簌簌颤抖,通往京城方向的黄土道上,大批的人马正在赶来。
这和提前说的不一样啊,惊惧的情绪逐渐在人群中漫延,他们不知道是该继续刺杀任务,还是该逃跑。
谢天行惋惜地看着那些人,“我就说锦衣卫要来了……刺杀,讲究的是时机,一击不中,当即撤离,无论刺客是一人,还是百人都是一样的道理。你们耗费的时间太久了,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们金陵的主子,也差不多要舍去你们京城的主子喽。”
“撤!”有人转身想逃,但为时已晚,道路尽头的乌云转瞬来到眼前,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谢天行耸耸肩,背着手,溜溜达达消失在沸腾的尘土中。
西郊土城镇这场乱子,当天晚上就呈报宫中,放在建昌帝的案头上。
“一共七十三人,都是死士,我们只抓住三个活口,剩下的不是拼杀至死,就是自尽。”罗鹰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
建昌帝拧眉翻着卷宗,“高晟怎么样?”
“伤势严重,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再加上之前积蓄的毒素尚未清理干净,刘军医说,不好好养几个月怕是要落下病根。”
“真是,叫朕说他什么好,为了个女人,短短两个月,比他从辽东杀到京城受的伤还多。”建昌帝鼻子哼哼一
声,又犯愁,“原本打算让他去一趟瓦剌。”
出使瓦剌的大周使臣团回京的日子一拖再拖,先是大雪封路,从腊月拖到正月,接着使臣生病,又拖到二月,眼见三月都要过完了,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饶带队的是心腹重臣张肃的亲儿子,建昌帝也不得不起了疑心。
他瞥一眼罗鹰,叹了声:“只能你去了,回去和高晟说一声,明天就启程。唉,朕是万万没想到,高晟居然会为了个女人,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