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问。”
“嗯……你说,如果我们相爱了,是不是就特别不容于世,即使你哥早就不在了?”
黑暗中,严廷季的瞳孔蓦然放大,被子底下的身体几乎在一瞬间长出一层毛汗,他想坐起来。
可偏偏身体如同石化,连手指都僵理动弹不了,呼吸在那一瞬间凝滞,他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月亮,感觉有一只看不到的野兽正在吞噬着他心里刚刚筑起的那道防线。
她发现了?她还是发现了?
不知为何,在最初刹那恐慌之后,他内心竟然涌了一股忐忑的窃喜。
甚至忽略了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旖旎与羞涩,满满的疑惑与不解,仿佛在向一位老者请教问题。
被子里,他握紧被汗浸湿的双手,张开干涩的嘴唇,心里的那只野兽,即将冲笼而出。
先是前爪,而后是头,再然后——
“刚才听石大哥说,他们村有一对私奔的恋人被抓了回来。女子是男子妻子的妹妹,男子的妻子早逝,临走之时托付妹妹照顾自己的女儿,当时这个女子年纪也不大,两家也没有在意两人的来往,于是便日久生情了。”
后腿都迈出来一只的野兽,“啪”地一下,被拍了回去。
严廷季只感觉额头一凉,汗珠一下子从额头落到了下面的枕头上,黑暗中,他双眼茫然地看向窗外的月光。
“男子的母亲给男子又说了一门亲事,男子不同意,但又不
敢违抗母亲,就带着女子和孩子私奔逃跑了。结果半路被逮了回来,男子母亲认为女子勾引自己的姐夫,不守妇道,按他们村的习俗要浸猪笼。”
严廷季仍然觉得耳朵空空的,他没应声。
岳凝也没想着他回应,她只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可是女子姐姐死的时候,女子还小,她和她姐夫之间并没有苟且之事。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姐姐不在了之后,日久生情,这也谈不上勾引吧?两人男丧妻,女未嫁,你情我愿的,怎么就成了不守妇道,成了荡妇,要浸猪笼呢?”
岳凝是真的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虽说吧,姐夫和小姨子走到一起,听起来好像很别扭。
但前提是男人早就丧妻,是单身,两人男单身,女未嫁,在一起也没什么啊?
这浸猪笼,闹出人命,有些过了。
她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样的事,但让她遇上了,总觉得什么也不做,放任一条人命这么没了,就好像自己也是帮凶似的。
严廷季依然沉默,可是被子里的身体却不寒而栗。
刚才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一股后怕之感,顺着他的后背直窜上大脑,全身的汗都消失无踪。
偏偏岳凝这会儿还火上浇油。
“哎,廷季,你说如果咱们凑一块儿,娘是不是也得觉得我勾引你,然后大骂我荡妇,再把我赶出家门,左邻右舍也都会提着鼻子骂我不守妇道,浸我猪笼?”
岳凝纯
粹是因为那两人的故事,自由联想,丝毫不顾他人的死活。
严廷季的心脏因为她的话不断地鼓动鼓动,几乎快要爆炸了。
她自己却在一旁笑了起来:“哈,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当我没说。”
“如果是我……就不会让你承受这些。”黑暗中,少年缓缓的开口中。
声音很轻,却说得很用力,如同承诺一般。
岳凝愣了一下。
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蹭”地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