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道:“母亲不跟二弟商议一下吗?”
石梅一笑:“这倒是奇怪了啊,从前总是防着他,今日倒是想着他了?你们兄友弟恭,我倒成了恶人了?”
贾赦差点跪了:“儿子焉有此意,儿子只是我觉得应该知会二弟一声,不然……”
石梅道:“好吧,那就去叫他。”
贾赦愕然:“这个时候?”
石梅颔首:“择日不如撞日,你既然提出来,今日就说定了,我之所以没提,是为了他们夫妻着想,怕王氏埋怨你二弟,全家都知道的事情就瞒着她一个。”
贾赦一听这话,深觉有理,忙摆手:“那
就按照母亲的意思,临行再告诉他吧,不然,那王子腾说好话不顶事,干坏事儿准灵!”
石梅蹙眉:“怎么,他阴过你?”
贾赦一哼:“这倒没有,不过,他那个京郊卫戍大营指挥使从前都是父亲担任,如今竟然被他夺了去,您不觉得膈应吗?”
石梅马上正色道:“这话休要再提,卫戍大营也好,锦衣卫也好,都是朝廷的兵马,什么时候成了你父亲的了?你忘记了,你父亲早些年一直在外领兵,最近十年才回京,他的指挥使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你又怎么说?今后说话,一定要把话在喉咙里过上三遍再说。多少人祸从口出,家破人亡,你知道吗?”
贾赦起身垂手而立:“儿子记下了。”
石梅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对武举有把握,这段时间就帮你媳妇张罗张罗,我要盯着农场,你父亲出孝的祭祀你多操点心。等你父亲一出孝,我们就去挖番薯,然后或许进京,速去速回,八月初八的秋闱不能耽搁。政儿科举比你艰难,就不要攀扯他了。”
贾赦从被厌弃一下翻身成了被偏爱的哪一个,真的有些不适应。
贾赦想着贾政每次被偏爱会是什么表现?
撒娇吗?
贾赦敢跟母亲撒谎,撒混,可不敢跟母亲撒娇?
只有在祖母面前,贾赦才敢撒娇,赖皮。
面对母亲,他从前是怨怼,而今是敬畏。
他不会再违拗母亲,却做不来亲
热的举止。
上回替母亲洗脚,已经拼尽了他的勇气。
贾赦慢慢躬身行礼告辞,恭顺的退了出去。
石梅无所谓,她可不习惯这么大的儿子对她亲热。
赖嬷嬷却道:“太太您对两位爷都太严肃了,弄得两位爷每次来都很紧张。大爷也罢了,就连政二爷也不敢跟您撒赖撒娇了。”
石梅道:“儿大避母,他们儿子都上学了,难道我还要娇惯他们不成?”
赖嬷嬷了解主子的秉性,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拗不过。
石梅又道:“你们二奶奶的那几个陪房丫头还是事事打听吗?”
赖嬷嬷道:“是的,前儿周瑞家里还给珍珠丫头塞了二两银子,珍珠丫头收下了,转头就交给奴婢了。那正经的事情没有透露一丝一毫,太太安心。”
石梅道:“按照老规矩,赏赐珍珠二两银子。记上一笔,年底赐封大红封。”
石梅言罢感慨:“珠儿果然是个好的。”
石梅做事并未隐瞒贾珠,只是告诉他们兄妹几个,农庄的事情不许外传。并再次向两个孙儿强调了臣不密失身。
赖嬷嬷忙着凑趣儿:“珠儿少爷可谓谦谦君子!”
石梅笑道:“会用词儿了,有进步。”
五月二十,石梅再次带着贾赦贾珠贾琏去了农庄。
这一次,黑土地的番薯最大的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最小的也有半大小子的拳头大。
石梅没舍得挖掉,而是继续把细土覆盖回去。
沙土地的番薯
比黑土地的番薯个头稍微小了那么些,最大的有成年女子的拳头大。
黄土地的红薯也比鹅蛋大得多了。
就连贾赦这个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代表什么事儿:“母亲,这般算下来,黑土地一亩只怕不止一千斤啊?就是沙土地也要超过这个数了,这回陛下该笑醒了。”
石梅颔首道:“看出来了?不过,咱们到时候只能折半,最多上报七成。”
贾赦甚是不解:“为什么呢,不是产量越高,咱们的功劳越大?”
石梅道:“江南是膏腴之地,甘肃山西如何能比得?你申报的那样高了,地方官还如何做?做好了全是你贾府的功勋,差点就要挨板子。还不恨死你?
那么些人一起憎恨你,蚂蚁也能咬死象呢。咱们得给这些地方官留下些上升的空间!”
贾赦闻言忙着躬身领教:“儿子知错了。”
然后,大家歇息的时候,贾玫支开了下人,单独向石梅禀报一件事:“婶娘,有一件事情,侄儿越想月蹊跷,觉得应该告诉婶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