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若君想都未想,单手一撑,一个翻身又扑在卢太嫔的身上。无论是从上司还是爱人母亲身份上,她都不能让卢太嫔遇害。
一道风声从身后刮过,韦若君甚至能感觉到刀风将颈后的汗毛刺激地竖立起来,然而她终究没有受伤,祝绝再次落在两人侧后方。
这次祝绝没有立马反攻,他在原地愣了一瞬,这才面如死灰地再次起身扑过来。
而一切为时已晚,卢太嫔的护卫们若此时都还反应不过来,那他们也可以以死谢罪了。
一只利箭咻地一声从拿弓的汉子手里射出来,和扑过来的祝绝撞个正着,两相对冲之下,祝绝落在了距离卢太嫔半尺之处,箭头洞穿了他整个胸膛,可血却一时没来得及流出。
锁链声起,两只钩爪从身后飞来,钩住了祝绝双肩,巨大的力道将他的身体凌空拉起,向后重重摔在地上。这些东西本来是为了防止祝绝逃跑准备的,没想到此时派上用场。
祝绝身体刚落在地面,一只短枪又紧随而来,虽不及利箭迅,却势大力沉,直接洞穿他的腹部,又深深插入他身后的泥土之中,竟将祝绝整个人钉在了地面上。
至此,祝绝再无力反抗,数人冲上前来,踢掉了他手中凶器,又死死压住他的手脚。
韦若君心有余悸地爬起身,检查了卢太嫔和自己身上后,惊奇地现二人都没有受伤,不由忍不住问:“刚才你明明能伤我,为何却偏了方寸,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祝绝灰败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愣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身上原本缓缓流血的两个伤口涌出大量鲜红,笑得卢太嫔一干人脸色愈难看。
正如只有祝绝能看见韦若君身上的光一样,也只有祝绝知道刚才生了什么。他对卢太嫔的仇恨,绝不是区区韦若君能阻止的,即使要了韦若君的命,他也不会停下。
可是,直到刚才,他才终于知道韦若君身上的光有什么作用。
若说第一次他并没有看清,也不知道自己的刺杀为何会偏开的话,第二次祝绝看得清清楚楚,在刀锋接触到韦若君要害的一瞬间,她身上的微光仿佛活物一般荡漾起来,竟如同一只温柔又有力的手,强势推开了自己孤注一掷的攻击。
这才是祝绝愣了那一瞬的原因。
韦若君知道祝绝曾对自己有情,只道他刚才手下留情是为情所累,见他狂笑不止,心中唏嘘,扭过头不忍再看。
而卢太嫔看见韦若君的神情,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加阴沉。
“本来刚现你是一具尸体的时候,想着省下不少麻烦,没想到你却醒过来了。后来见你还算听话,我们又要翻山越岭,就没对你出手。如今看来,还是尸体听话些。”
卢太嫔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黄铜小盒,又向压住祝绝手脚的汉子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放开。
背着李玥的男子见到小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狂笑不止的祝绝。
“也罢,对玥儿犯下的罪行,你也有一份,本就该恕罪。你就随着这些村民,一起死在这里吧。”
卢太嫔打开小盒,从中摸出几支三寸长短的银针,稍认穴位后,手法极快地扎入祝绝身体中,然后站起来,缓缓退开。
笑声戛然而止。
稍顿,祝绝眼睛蓦然睁大,四肢止不住抽搐起来,接着上身猛然抬起,似乎想要翻身,然而腹部被钉在地上,他半点挪动不得,只能像一只离开水的鱼一般,扭动挣扎却无济于事。
“唔……”
痛哼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来,祝绝已将下唇咬出血来。
“这是我门中逼供的手法,接下来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都会越来越痛,只管喊出来便是,这里没人笑话你。”卢太嫔看着这一切,冷漠地说道。
如同响应卢太嫔的话一般,下一刻祝绝终于忍耐不住惨呼出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完全盖过了大火燃烧的动静。
十来个人在这里,却只有祝绝一个人的声音,卢太嫔和她的手下们一声不响地看着地上渐渐被祝绝的鲜血和失禁物浸染,又被他的挣扎涂抹地泥泞不堪。
李玥从开始的痛快,慢慢不忍,最终把头埋在背他男子的肩膀上,皱眉闭眼。
韦若君低垂眼睫,眼泪一滴一滴无声落在地上,但始终没有求情。
至于其他人,不少人眼中畏惧不已,甚至连呼吸都试图放轻,更不敢说半句话。
两刻钟后,早已微弱的惨呼突然断绝。
“门主,没气了。”拿弓男子试探了一下祝绝的呼吸,禀报道。
“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