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个孤女的命运,一个误会。一次心动,一次错误的选择。杜小双,注定要受苦受累。
然而,若说朱诗尧和小双无法结合的情爱是悲剧,巧柔与诗尧之间残缺的婚姻也是一个悲剧,而小双与卢友文之间将来折磨的纠缠,更加是悲剧。
这些都是巧柔需要真真切切面对的情形,也是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继续这场婚姻吗?无爱的婚姻又怎能幸福,离婚吗?那么这场婚姻也将就此将变做一场闹剧。
朱、左两家本是世交,也早有结为亲家的默契,就等着巧柔大学毕业便让他们完婚。而随着那场车祸,两家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这场婚礼则是让两家人都感到了一丝安慰。离婚的话,无疑是对双方家庭的又一次打击。
所以,巧柔一定要想到一个妥善的法子,使大家一起脱离出这场悲剧,将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家中原本的宁静,却是被朱诗尧的反常打破,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差,现在更是演变得好似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被引爆。
这一天晚上,下班、放学的都会来得早,一家人围着餐桌,原本感觉上也是热热闹闹的,甚至让人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可是席间,奶奶只是说了句“小双果真没有嫁错。”,因为她今天上午去看过小双了,回来后,便一直对大家说卢友文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懂得疼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穷了。
而这时朱诗尧也在,闻言后脸色暗了暗,便重重的放下了碗筷,径自回了屋里。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朱母连忙道:“这孩子牛脾气又上来了,咱们吃咱们的。妈,你多吃点。”说着便给奶奶加了菜,然后有给巧柔盛了碗汤。
总之,他对朱家的每个人都发过脾气,诗卉甚至有一次被他骂哭了。而在几天之后,巧柔就发现了原因,不过就是朱诗尧似乎在外面碰到了一次杜小双和卢友文,无外乎是他们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而朱诗尧反观起自己,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幸起来,自己的脚跛了成了残废,曾经的活力洒脱都已如隔世之事,而且自己又没能娶到自己挚爱的女孩,所以他变得不能遏制的乱发脾气。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向珍爱着他的家人发脾气呢,因为无论他变成怎样,都只有他们会不离不弃,为他心疼,可是,他还不明白。
其实他也没有必要别到处嚷嚷世界抛弃了自己,一副世界辜负了他的模样,因为世界原本就不属于他。这一切的苦果,难道不是他自己酿成的吗?
今天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小双和友文回来了,雨浓和李谦也来了。
大家齐聚一堂,众人都坐在了客厅内,奶奶和朱父、朱母,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禁分外的开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如若非要说谁是特例的话,那就是朱诗尧,因为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勉强,还带着丝丝苦涩。这不禁令众人暗自皱眉,不过见到巧柔一脸的明媚笑意也就都不去计较了。
人言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杜小双和卢友文看起来却真的很幸福,至少看起来很幸福。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小双都是那样满含柔情的望着卢友文,她的眼睛明亮生动,清柔如水,卢友文紧挨着她坐在客厅里,依然那样容光焕发,依然那样神采飞扬,依然那样出众拔萃,依然那样侃侃而谈。不过众人却都十分的担心,担心朱诗尧失控。
“中国的文字,因为不同于西洋的拼音字,许多文学上的句子,就不十分口语化,这是很可惜的。西洋文学,则注重于口语化,因此,外国的文学作品,往往比中国的来得亲切和生活化。”
“我不同意你,”坐在诗晴身侧的李谦接口说道,他也是学文学的,所以自然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文学不一定要生活化,中国文学,一向注重于文字的修饰和美,这是西洋文学永远赶不上的。”
“你所谓的中国文学,指的是古代的文学,像唐诗、楚辞、元曲、宋词一类的。”卢友文说:“我指的,却是现代的小说。假若小说不生活化,对白都来个文诌诌,实在让人受不了。”
“但是,你不能否定中国文字的优点!”李谦有点为抬杠而抬杠,又或许他是在为某个失意的人鸣不平吧。
“我并没有否定中国文字的优点呀!”卢友文谦和的说道:“我只说写小说不能拘泥于文字。因为文字是表达思想的工具,词能达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尽在文字上做工夫,非弄出一篇‘太窥门夹豆’来不可!”
闻言,大家都愣了愣,不知道这个“太窥门夹豆”是个什么玩意儿?雨农首先忍不住,问:“什么‘太窥门夹豆’?”
“以前有个人作诗……”卢友文说着便自己笑了起来,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写了四句话,是:‘太窥门夹豆,丫洗盆飘姜,况腰三百假,肉头一黄香。’所有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看得懂,问他是什么意思,他才解释说:‘太太在门外偷看我,眼珠夹在门缝里像颗豆子一样。丫头在洗脚,三寸金莲在水盆中像飘着块生姜。况腰的意思是二哥的腰,因为况字拆开来是二兄二字,二哥腰里有三百两银子,那银子是假的。肉头的意思是内人的头,因为肉字拆开来是内人二字,内人头上插了一朵黄花,那花是香的。’大家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了。作诗作到必须解释才能懂,也算是走火入魔了。”
这时,小双则是用她那对清清亮亮的眼睛,含笑的注视着卢友文,那样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那小双是爱着卢友文的吗?巧柔不禁微微皱眉,暗道这一切似乎都在发生着改变,脱离着原本的轨迹,而望向身侧的诗尧,他似乎一晚都没有开过口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双和卢友文便告辞了,因为友文还要回去赶稿子,望着他俩相携离开的背影,众人只有祝福,巧柔却是一阵恍惚的迷惑,他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吗?
窗外,夏夜的天空里,正璀璨着满天繁星,不知名的虫声,在外面的野地里此起彼伏的鸣叫。
这时,雨浓趁众人聊天的空挡,将巧柔拉到了厨房,细细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心,巧柔则是微微一笑,轻咳了声,然后喊道:“哥!”
“巧柔?”雨浓则是惊喜的呆愣在当场,问道:“巧柔,你可以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
闻言,巧柔则是垂首写道:在恢复中,情况很乐观,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接过纸条,雨浓开心地低呼道:“爸妈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了!你真是我们的好巧柔,我的好妹妹!”
略略一顿,雨浓又问道:“诗尧呢?他对你好吗?”然后则是神色小心的望向巧柔。
见巧柔又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什么难言之色,雨浓才轻呼了口气,又玩笑道:“诗尧若是敢欺侮你,我揍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