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前一天晚上就应该收拾的行李、准备的资料、带的工具因为闻山的突然离开,他什么也没做。
不过这些事情对林默来说微不足道,用不了几分钟,他很快就收拾整理好,提上行李包出了门。
进入秋季,清晨越来越冷。
他拉了拉冲锋衣拉链,抬脚向车库走去。
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上车还没系上安全带,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打开,钻进来一个人。
拉着安全带的手顿住,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看着来人,“你怎么……”
然而话还未说完,对方就把手里的包子和豆浆塞过来,“你的早餐,5块钱,记得算在工资里一起给我。”
“……”林默看着他,又垂眸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嗫嚅半晌问他一句,“豆浆3块?”
“嗯,现磨的,有点贵。”闻山伸手打开车内的空调,补充道:“5块也是钱,别想赖账。”
见他拉过安全带系上,林默提醒,“我要出远门。”
“我知道。出远门我不得跟着吗?合同又还没解约,你又不在市局,我有责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要是像秦凯……”
秦凯?
想起在闻山贴身保护期间秦凯是出了那样的事,林默就忍不住微微皱眉,“不会。”
他打断他。
闻山笑了起来,支着手肘靠车窗眼不错开地盯着他,“你肯定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盯视,林默总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怪,可他也不想去深究其中的“你肯定不会”是什么意思,因为深究下来必定没有什么好的意思。
于是他也没有反驳,开始吃早餐。
逼仄促狭的密闭空间里,只有吃包子喝豆浆的声音,另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明毫无压迫,眼神也很平和,却让他莫名有些尴尬。
他加快进食的度,对方却突然出声,“你不是说吃东西要吃慢点吗?”
那一口豆浆突然就呛了出来,溅得方向盘上都是。
液体涌进鼻腔,难受得要命,呛咳几声,脸通红,眼泪也从眼角沁出。
闻山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他反应这么大,手忙脚乱地递纸巾抚背。
这简直……太狼狈。
好一会儿林默才缓过来,轻轻拨开闻山的手,“我我没事。”包子还有两口,但他也没心情吃下去了。
闻山笑了起来,“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喝杯豆浆也能被呛到。”
林默脸上闪过一丝窘色,随即很快平复。
他抬脚下车扔掉垃圾再次回到车上时神情已经把方才的事情全然当做没有生过的一样了。无视闻山眼眸中若有若无的戏谑,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到所辖管碧水村的乡镇派出所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过。
十一月份的天到这个时间已经灰蒙蒙地暗下来,林默不抱希望地走进派出所,可能已经下班,他也没有提前告知别人要过来,所以可能什么都问不了。
但还好,还有一个值班的人没有走。
林默拿出证件,想查一下李莎莎曾经住的福利院机构人员去处。
民警查了一下,时间太过久远,不过幸好当时的院长虽然已经退休,但还待在本地,那个福利院的确已经注销,但不是不办了,而是打算重新修建。
重新修建就是有人重新投资,改名重新进行注册,但地址还是原来的地址,有些老的工作人员也继续在这里工作。
只是网络上的注销和重新注册让市局查询的时候以为这个福利院已经不在了。
旧的福利院马上就要拆,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暂时挪到旁边的小学里。
所以往年的资料应该都还保留得有。
林默拿到院长的联系方式出来时,闻山靠在车门上,手指里捏着烟,将晚未晚时分,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街对面有小卖部、菜摊、五金店,还有一家支着的烧烤摊。
几个小孩正围在烧烤摊前,叽叽喳喳的哄闹着要吃烧烤。
宁静的,热闹的,灰色的,阴郁的,都在他的身后。
他原本垂着头,指间的烟头一点火星明灭,烟雾将他的脸都隐了大半,看得并不清晰,只有眉骨像远处的山峦一样,淡漠中深沉。
在听到林默脚步声的瞬间,他抬起头来,细碎下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映着对面派出所的灯光,含着戏谑的笑。
“要吃烧烤吗?”他问,“饿死了,午饭也不管,就啃个面包。你这管吃管住管得一点也不称职。”
第一次听到有员工这么当面说雇主当得不称职的。
林默望了一眼烧烤摊,抬脚走过去。
闻山微微挑眉,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