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得了好玩意就來找搖光,用他的話來說,這交情可不淺,是看著她長大的交情。其實成明只比她大兩三歲,她出生的時候,他不也是個屁點大的屎娃娃。
不過他眼光好,會挑揀,什麼銜旗的雀兒、精雕細琢的蟈蟈籠、奇形怪狀的葫蘆,他都能搜羅了來。他也算是家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就給她送奇的玩意來。前一陣子他沒來,說是老端親王病得厲害,就那麼幾天了。
聽太皇太后這麼說,想來老端親王過世,他襲上鐵帽子王的爵,如今混得很不錯。
她想著想著,忘了手上使力,寶爺又重,嚯一下從她手上摔了下去。她嚇壞了,回過神來,誰知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她,寶爺不滿地喵了幾聲,圍著她轉圈圈。
太皇太后望著她,笑罵:「別走神,我正想著呢,等這次宗親們入宮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這可是關係你的大事。」老太太運神想了想,「我記得老平親王他家世子就不錯,模樣也標誌,平親王福金跟揣了寶貝似的。叫什麼來著?」
太皇太后想了半天,搖頭笑道:「果真我人老了,記不清了。皇帝,是叫什麼來著?」
皇帝悶聲道:「叫成曙。」他又馬上補充:「就是平親王福金太慣著了,性子輕浮得很,人也不老成。」
太皇太后遲疑著「噢」了聲,慢吞吞道:「怎麼我先前瞧著還好啊……」
老太太左思右想,又說:「榮敏親王的小小子兒,就是成曜他弟弟,好多年前,萬壽節上,那孩子雖小,作出來的詩句,連你皇瑪法也稱讚呢!我看他也不錯。」
皇帝緊跟著說不成,「履郡王早定下人家,只是礙著大行皇后喪未滿三年,尚未請旨成婚罷了。」
太皇太后頗為疑惑:「我怎麼不知道哇?」搜腸刮肚又是一想,樂了,「那淳貝勒指定行,這個你可別蒙我,他開府建牙前在我跟前段時日,我是看著他長成的。況且是個貝勒,為人老實,也沒什麼煊赫爵位加持著,必能一心一意地好好過日子。」
皇帝默默道:「他行事不夠穩重,朕打算曆練歷練他,過了年外放他往南邊學學辦差。」
老太太撇撇嘴直咕噥:「敢情咱們宗室里沒一個靠譜兒的,就你最靠譜唄。」
皇帝嘴上說不敢,卻不自覺地挺了挺腰板,小聲說:「皇瑪法在世時常常夸朕,皇父亦欽選朕克承大統。」
老太太看著他,哧地一聲,笑了。
於是又轉過頭去問搖光:「好丫頭,我們說的這些個親王郡王,你在家時聽過、見過沒有?」
搖光輕輕巧巧福了個禮,說聽過的:「在家時額捏和平郡王福金有往來,那年瑪瑪辦壽,宗室們賞面子,都肯來,所以遠遠地見過一面。」
太皇太后點點頭,復問:「那你覺得怎麼樣?」
「鳳子龍孫,自然不差。」她答得平穩,目光中露著藏不住的憧憬,娓娓道來:「那天平王世子來我們家赴宴,家長們看戲的時候,他出來散散,後來找不著回去的路了,碰上了奴才,向奴才問路,文質彬彬的,舉手投足都透著好涵養,還再三向奴才道謝呢。」
太皇太后品咂著說:「也沒那麼輕浮嘛……」
皇帝扭過頭去,淡淡地哼了一聲。
第45章少日春懷
今兒給鳥洗了澡,也要給寶爺洗刷洗刷。冬天裡的陽光金貴,可不能浪費。她行了個蹲安,重抱起寶爺,卻行退出了暖閣。
皇帝還有機務,不能久留,不過再閒話兩句,也起身要走。太皇太后細細地囑咐幾句,再命芳春把皇帝一路送到慈寧門。
蒲桃把餑餑端到炕几上,親自取了一個奉給太皇太后,笑道:「這是搖姑娘起了個大早做的,剛剛才好呢,可惜主子爺沒吃上。老祖宗您瞧瞧這模樣,怪俊的。難為她有這樣的心思,做出這個。」
太皇太后欣然接過,就著天光端詳,眉眼間頗有幾分感慨的意味:「哪兒是她?這必然是朝暉教給她的。我年輕在家做姑娘時,對著窗外的牡丹花描樣子,問家裡的大師傅,用面做成各式花果子。」老太太頓了頓,微微眯起眼,笑了,「偶有一回,高宗皇帝看見,覺得十分稀奇。非讓我仿著他的模樣做一個面果子。我說我做不得,他說怎麼做不得?回去自己關起門來鼓搗了十幾日,用玉琢了個我的像,來我跟前顯擺。」
蒲桃故作委屈,想法子讓太皇太后開心些,「奴才們也想見識見識先老主子的好手藝,只是老主子珍重,從沒給奴才們看過。」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餑餑,慢慢低下頭去,「他一個人太寂寞,帶我的玉像去陪他了。」
提起高宗皇帝,太皇太后身邊跟著的老人也難受。高宗皇帝沒什麼不好,只是他們做夫妻的時日太短,情意太重。
老太太是個豁達的老太太,傷感了會子,自己也能迴轉過來。倒是身邊跟著的丫頭子好像有些內疚,反倒是老太太笑著去寬慰她:「沒什麼,人老了想起舊人舊事,難免感懷。這次多虧是你,早早把炭火上的事情回稟了,不然成日家那樣的黑炭熏著,好好一個姑娘,要被害成什麼模樣!」
蒲桃說奴才不敢,「奴才蒙恩在老主子跟前伺候,方才言語失當,惹老主子傷心。老主子要是體恤奴才,便請賞臉,用些餑餑吧。便是高宗皇帝看了,也欣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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