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近距离,一枪就能崩死一头野猪。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行,现在这么内卷了吗?
许然紧紧握住冰凉的沙漠之鹰,在“枪械精通”的加持下,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但他的心里很紧张,心脏乱颤得似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许然不是没有实战经验。
事实上,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刚刚杀了两位数的信徒,他们的尸体在他的脚下堆成小山。
但那次,他完全是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的,这次不一样。
他胳膊下别住的这名劫机者,外表粗犷蛮横。
他可能曾在某个小国的战场上杀人如麻,也可能翻墙盗窃或谋财害命,许然不知道。
但他的体温是热的。
他在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脖颈处一起一伏,许然甚至能微妙地感觉到,血流在青黑色的动脉血管里慌张流过。
“hijack!”
一秒钟前,许然这样大喊,既是恐吓劫匪,也是为自己壮声势。
机舱里所有的乘客,一瞬间死一般安静,像同时有无数个许然,同时举起无数把沙漠之鹰,抵住了他们的太阳穴。
在一片死寂中,机舱后方的一名女乘客,尖叫声率先响起,如汽笛长鸣,她的声线高亢尖细,带着花式颤音。
啊~——!
接下来就全乱套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既有雄厚的男中音,也有刺耳的女高音,乘客面前的小桌板上,饮料飞溅,手机书包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冲到了走廊上,他们一半直接抱头蹲在地上,一半想着逃离机舱中部,向两侧逃去,尽可能远离许然。
然后这一半人,被另一半蹲着的人绊倒,像下到油锅里的活鱼,趔趄着摔倒。
走廊里挤挤挨挨,黑压压一片人,只在许然身边留出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明明电影里不是这样演的。
许然有些愣,怎么场面会这么混乱?
他们不应该第一时间在自己的座位上抱头吗?
整个机舱里,最镇定自若的,反而是自己枪下面指着的这个劫匪。
许然顿时起了一丝英雄惜英雄之感,他带着敬佩打量了一眼,身下被死死勒住的劫匪。
他的眼球白色块多,黑色块少,但神情中透着一股一无所知的安详。
奥,原来是晕过去了。
走到船舱前面的查尔斯,在许然大喊劫机的第一时间,便贴近了最靠前的劫匪身边,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的时候,他趁乱抬手,干净利落一记斜切,砍在了劫匪颈部,劫匪身子绵软,晕倒在座位上。
查尔斯摸到劫匪的后腰部位,把手枪取了出来,检查了一下保险,确认不会失手或走火。
然后是——
“quiet!”
查尔斯手枪高举,对准上空,声音带着昂特烈二世的余威,传遍了整个机舱。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瞬刹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声。
像在满是弹药的军备库里,大头兵在粗鲁地大声聊天打趣,运送的车辆来来往往,引擎轰鸣。
但当Zippo打火机金属盖子开启的那一刻,一声脆响,打火轮转动,细微火苗跃出,世界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许然听到了查尔斯的短促号令。
五个字母里,隐藏着莫名的威压,像一名君王,登临高墙,睥睨着他的军队。
于是下一秒,人群安静了下来。